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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草芥(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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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珠记第8章 草芥

这些日子,迎珠安静得很。

自打有了北斋这个好去处,迎珠竟回到了“朱瑛”同学当年备战研究生考试的奋战状态,只不过这次与上次不同,“朱瑛”在现代考研,迎珠在古代考“公务员”。

“了不得了,咱们小姐要考状元了!”闻喜看到披星戴月从北斋回来的迎珠,总是喜欢如此打趣,笑归笑闹归闹,闻喜总是一面将做好的消夜放在桌上,一面替迎珠补白日里做粗活刮破的衣服。

萧承郁赏给她买衣服的钱,她一文也没动,这些钱打算留着到应天府的集会上给淑纯和闻喜做两身。衣服。

“小姐歇歇吧,一口气也难吃成个胖子!”

“要是学究知道有咱们小姐这么刻苦的学生,可要感动得落泪了。”

“小姐,可把灯灭了吧,吵到我的眼睛了!”闻喜见迎珠不为所动,便作赌气状,蒙着被头呼呼睡去。

不知是什么时候,惠娘开始低眉作呕不止。

起初,惠娘只是以为自己吃坏了肚子,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症状并未有所缓解,反而愈发严重。这般变化如此突然,自然是瞒不过他娘何嫂子的眼睛。

“作孽的,你肚子的是谁的!”

“还能是谁的!肯定是徐公子的呗!恭喜惠娘要成姨娘了!”原是窗外一帮听墙根的炊房伙计毫不遮掩地地嚷嚷起来!

迎珠闻声,心中不禁一惊,急忙放下手中的书籍,快步走出房门。只见惠娘脸色苍白,蜷缩在床上,痛苦之情溢于言表。何嫂子焦虑地站在一旁,一边轻轻拍打着惠娘的背,一边诅咒着那些无礼的伙计。

迎珠深知,在这个时代,未婚先孕对一个女子的名声有多大的影响。

“惠娘,你可问过徐公子?”

“他不认,他说他爹要是知道他在学斋里搞这个名堂只怕会打死他!”

“所以你就任由他对你百般欺凌?”

“我只是一介庶民,他是官宦人家的公子,他决意弃我,我又能如何?”

迎珠皱着眉头,这个渣男!若是放在现代她恨不得将他做成《渣男PDF》直接社会性死亡一步到位。

“我说朱英,你可别碍着惠娘的好前程!”乔二揶揄的那番话又出现在了迎珠脑海中。

这哪里是好前程,分明是把惠娘往绝路上逼。

“小姐,依我看,咱们还是别管这事的好”回房的路上,闻喜扯住迎珠的衣袖低声私语道。

她孙迎珠原先是不愿意多管闲事的。

惠娘曾在身上初见异常时找过她一次。数日后的一个雨夜,惠娘披了一身细雨前往孙迎珠的住处,迎珠烧了水煮了粗茶,又让闻喜拿出来白天从厨房偷来的南瓜饼重新热给惠娘吃。

一顿梨花带雨后,迎珠听明白了惠娘的来意,原来是她求迎珠为她寻一个外面的大夫,偷偷落了这胎,这样既避免了周遭的闲言碎语,又能解一时之困。

孙迎珠听完后,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缓缓开口:“惠娘,你可知此事若是被发现,后果如何?”

惠娘低头,泪水再次滑落:“朱公子,我知道风险,但我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我若生下这个孩子,我这辈子就毁了。”

孙迎珠叹了口气,她理解惠娘的困境,但也清楚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她想了想,说:“我可以帮你找大夫,但你必须答应我,此事必须保密。”

惠娘感激涕零,连连点头:“朱公子,你放心,我绝对守口如瓶,不会让任何人知道的。”

孙迎珠点点头,说:“那你先回去,我会尽快安排的。”

第二日一早,迎珠便写了封信快马加鞭至云娘处,拖她寻个郎总来山上一趟。不出一日功夫,鹤芝堂的常大夫便上山来了,迎珠向厨房告了假,说是自己身上不爽快,闹了风热。

大夫诊了脉,又仔细查看了惠娘的舌苔,随后提笔写下方子,交给迎珠道,“只是姑娘需得忌口,辛辣之物一律不可沾,事毕需卧床三日,不可贪凉。”

孙迎珠接过药方,向大夫行了礼,送他出门。回到房中,她取出一个瓷瓶,将大夫开的药倒了进去,又换了另一瓶药交给闻喜:“这瓶药你拿去给惠娘,每日三次,饭后服用。”

就在这时,何嫂子冲了进来,一把夺过闻喜手中的瓷瓶,用力往地上一碎!

“姓朱的,你可是要坏我女儿的好事?!”

“我女儿怀的可是徐家的骨肉,倘若是个儿子,我女儿惠娘那可就是徐家的正头娘子!你这狗奴才,竟敢拿了滑胎药喂给她!”

孙迎珠脸色一变,她没想到何嫂子会突然冲进来,更没想到她会如此激动。她急忙解释道:“何嫂子,你误会了,这药不是滑胎药,只是普通的调理身体的药。”

何嫂子冷笑一声,捡起地上的药瓶碎片,指着里面的药末说:“普通的调理身体的药?你当我何嫂子是瞎子吗?这分明就是滑胎药!姓朱的,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不过是想借着这个机会攀上徐家的高枝,所以才想害了我女儿!”

孙迎珠险些要被面前这个胖女人气蒙过去,正欲还辩,且看到惠娘从房中冲了出来,扑通一声跪在了她娘面前,死死的拽着何嫂子的臂膀。

“娘!是我不好,是我造的孽,也是我去求的朱公子!我若不落胎那姓徐的就会要了我的命!”

惠娘泣不成声,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她紧紧抓着何嫂子的手:“娘,我知道您想让我嫁入徐家,成为徐家的正头娘子,可那个姓徐的根本就不喜欢我,他只想玩弄我,然后把我像扔垃圾一样扔掉。我若真的生下这个孩子,不仅我自己会没命,连您和哥哥也会受到牵连。我求朱公子帮我,只是想保住自己的性命,保住我们一家的安宁。”

何嫂子愣住了,她看着惠娘那张泪流满面的脸,竟从心底里生出一阵怒火,抬手重重地甩在了惠娘脸上:“呸!不要脸的娼妇!你有本事做出这等辱没祖宗的事,却没本事拿捏得那个姓徐的?还白伺候人一场,便是窑子里的姐儿也比你金贵不少!”

迎珠见状忙和闻喜扶起惠娘,一贯少言寡语的闻喜此刻唬天跳地地嚷嚷了起来:“别说是亲娘,就算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干娘也没见过这般刻薄的,你女儿原是吃了亏,若肚子里的孩子大了,想瞒也瞒不住,若徐公子当真要娶她,哪里还会害她至这般田地。你哪里又是为了她的前程,分明是想借她的命换一身荣华富贵来!”

何嫂子哪里顾得上听她说这些,往地上啐了一口,连拖带拽地将哭成泪人的惠娘带了回去。

“姑娘,这可如何是好!”

闻喜焦急地望着孙迎珠,脸上满是担忧。迎珠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坚定。

“如今闹到这般地步,也只能听天由命了。”她轻声道,声音中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

闻喜点头,虽然她心里还是很担心,但看到迎珠这样冷静,她也稍微安心了一些。两人将地上的碎片收拾干净,迎珠又将常大夫的方子收了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最先发现惠娘没了的,是一个哑巴老妇,她极具惊恐地将自己所见狂乱比画给秦昭明。

于是,一个生命就这样血淋淋地横尸在眼前,一个月前还是笑靥如花的女子,现在就只剩下一具尸体。秦昭明作为督学,认为惠娘做出如此不堪之事实在有辱斯文,便不许将惠娘埋在学斋后山的墓地,而是将其拉到城外的荒山上埋去。

“惠娘死得可怜,都是那姓徐的做的孽,可怜她娘就他一个女儿……”

“照我说,一开始我就知道徐公子对她只是玩儿个寂寞,去窑子里玩儿还得花不少银子,这惠娘不是白白让人……”

“低声些罢,你没看她娘还在屋子里坐着的吗……”

“怕她做什么,平日里对我们吆三喝四的,现下没脸说话了吧……”

听到众人如此云云,迎珠紧握双拳,心中满是愤怒与无奈。她明白,在这个时代,女子地位低下,面对这样的困境,惠娘无处申诉,唯有以死明志。而那个负心汉徐晋良,却可以逍遥法外,继续其放荡不羁的纨绔生涯。

次日,雨后初晴,迎珠找到了秦昭明。

“朱英你做什么!”因着上次的事,秦昭明对朱英烦到了骨子里去,正愁没个机会收拾了她去,谁料她竟自己送上门来了。

“你可知,按照我大燕律法,民告官是要滚十道钉板的!你自己有那个命吗!”

“民告官是要滚钉板!可小人要告的不是县丞大人,而是县丞之子徐晋良!他逼死良妾,明知惠娘怀有身孕,却不愿负责,生生逼死了她!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我朝律法确有实文!”

“你怎知是徐公子逼死的何惠娘!依本官看,分明是那惠娘不知检点意图勾引徐公子!二来,你又有何证据,何惠娘肚子里怀的就是徐公子的骨肉?”

证据!是啊,空口无凭,就算人人皆知惠娘与徐晋良私下来往过密,也没证据说明惠娘肚子里是徐晋良的骨肉。

“朱英,惠娘不会是怀的你的骨肉吧!你该不会是与徐公子有私仇,意图栽赃嫁祸!”作为洞悉权贵游戏规则的老油条,秦昭明深知徐晋良的品性,但他更知道,即便是证据确凿,莫说是他,就算是萧承郁也不会、不必去碰这个钉子。

秦昭明看着迎珠,眼中闪过一丝讥讽:“你用不着瞪着本官,本官又不是朝廷命官,你若真觉得惠娘抱冤而死,何不上应天府面告徐大人呢?”

好你个秦昭明!当着老子的面告儿子,你打得一手好算盘!

萧承郁听到学斋有人闹事,便从金陵刺史家中告客返程。

连日阴雨,天色阴沉如墨。金陵城内行人稀少,唯有雨丝如愁绪,绵绵不绝。自从他当上了司业,每隔两日便有应天府的各家请帖至家中做客,特别是那些有意投向永王麾下的。萧承郁平日最烦应酬来往,可这位刺史大人竟然主动提出义资修缮学斋之事,萧承郁也不得不为这五斗米折腰。

返程的马车上,萧温支支吾吾半晌,萧承郁才知道原是学斋里出了人命。

“出了这么大的事,为何不一早报官?”

萧温见状,便详说了何惠娘一事,顺道参了秦昭明一本。

“学斋里乱作一团,都在等着公子您回去主事呢。”言毕,萧温一顿“秦大人有令,朱英聚众闹事,形式恶劣,已经把他关起来了,定不会给大人带来烦忧!”

朱英?

可是那日院中窥课,长得颇像旦角小生的厨房杂役?

萧承郁按下心中怒火,全程阴着一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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