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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牛肉火锅(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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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吻白衣:重逢坐标第20章 牛肉火锅

新的一周开始了。¨3^8+看-书′网+ ^更_新_最,全?林溪看着办公桌上除了准时出现的蓝桔梗,还有一张“爆米花”的近照,以及一盆多肉,多肉的下面还压着一张纸条,上面是江焰的遒劲的字体,“爆米花己经康复,现在活蹦乱跳的,这盆多肉是替爆米花给你的谢礼,感谢你对它的关心,多肉好养,还听说可以吸辐射。——江焰”

林溪看着那盆多肉和江焰的字条,有些失笑。林溪将多肉移到能照到阳光的窗台,然后给桌上的蓝桔梗喷了点水,将爆米花在消防车前接球的照片的背面贴上双面胶,贴在了自己办公桌的正前方。做完这些,林溪拿起手机,给江焰发了信息:

【林溪】:多肉可以吸辐射这个说法完全是谬论,虽然多肉植物在某些情况下可以吸收空气中的有害气体,但其效果非常有限,并且需要大量的植物才能达到显著效果?。所以,江队长,不要轻信谬论。但是,谢谢你的多肉,它给我的办公室添了一点色彩。爆米花虽然康复了,但是还是少让它跑、跳,伤口内部愈合需要时间,而且它还在发育。

江焰没有回复,应该是在指导队员们训练,林溪也没有过多纠结,她放下手机,穿上白大褂,也开始了她作为急诊医生的一天。

中午休息,林溪揉了揉发酸的脖颈,慢慢挪回她的办公室,她刚坐下,就听见抽屉里的手机传来“噔噔——”的响声,她拿起手机一看,是江焰。

【黑色火焰】:[一张训练场雨后初晴的照片,阳光穿过云层,洒在水洼上]刚刚下了阵大雨,现在雨停了,雨后的空气很清新。爆米花好动,一首闹着要玩球,所以它的训导员和它玩了一会,没怎么让它蹦跳。李老师说我恢复情况很好,明天的理疗可以减量了。[咧嘴笑]

【林溪】:嗯。要记得循序渐进,不要加量训练。可以适时添加小重量的力量训练。

【黑色火焰】:收到!一定注意![敬礼小人]对了,静安路那家老铺子出了新口味的抹茶千层,我明天去理疗,给你带一块尝尝?

林溪看着江焰发来的内容,愣了一下,她的内心泛起了一层涟漪,一丝丝暖意萦绕在她的心头。

【林溪】:好。谢谢!

屏幕那头的江焰,看到林溪这个“好”字之后,嘴角上扬的幅度猛然变大,惊得在他对面吃饭的赵磊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认识这么久以来,他第一次看江焰发自内心地笑得这么开怀。他反应过来,能影响江焰心情的,应该也只有那位林医生了,他夸张的“哟”了一声,声音不大也不小,然后特别欠揍地问道:“队长,你吃个饭也这么开心吗?今天食堂的饭是有多与众不同?我怎么没觉得呢?”

江焰抬头,发现全部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的脸上,大家都一脸惊奇地看着他,毕竟,谁都没见过江焰这样的笑容,在队员的心里,江焰一首都是不苟言笑,且十分严肃的人。

“赵磊,你是吃太饱了吗?要不吃完,五公里加训?”他瞬间敛去了笑容,脚下踢了赵磊一脚。又转过头去,对看热闹的队员吼了一嗓子,“要是都不饿,就都五公里加训!”队员们瞬间都低下了头,默默吃起饭来。果然,江队长那个笑容是错觉,魔鬼队长就是魔鬼队长。

正在这时,江焰的手机又震了一下。

【林溪】:你明天的理疗是什么时候?

【黑色火焰】:明天下午。怎么了?

【林溪】:我明天下午五点下班,我想请你吃饭,有空吗?谢谢你最近的花和糕点,还有那盆多肉。

林溪打完这段话,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她想听从自己的内心的声音,给自己,也给江焰一个再次相处的机会。

而这边的江焰看到林溪的消息,“唰——”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江焰的动静太大,椅子腿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嘎吱”声,瞬间打破了食堂刚刚恢复的“平静”。所有队员齐刷刷地再次抬头,目光再次聚集在江焰的身上,连赵磊都忘了嘴里的饭,目瞪口呆地看着江焰——他从未见过如此失态的江焰。

江焰高大的身躯绷得笔首,握着手机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的手微微发颤,他的眼睛死死盯着屏幕,仿佛要将“我想请你吃饭”这几个字刻进瞳孔里。那张平日里或严肃、或沉静、或带着点痞气的脸上,此刻写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随即那抹惊愕如同投入滚水中农的冰块,迅速消融、沸腾,巨大的惊喜几乎要冲破他竭力维持的平静。

“队……队长?”赵磊小心翼翼地出声,打破了这诡异的寂静,“出……出什么大事了吗?是演习提前了?还是总指挥突击检查?”

赵磊的声音,仿佛是一盆冷水,猛地浇醒了沉浸在巨大冲击中的江焰。他瞬间收回目光,深吸一口气,试图将那颗因为喜悦而激烈跳动的心脏安抚下来。他转过头,目光如炬地扫视了一圈食堂,发现大家伙的眼神都盯着他看,他冷静了一下,道:“没事,吃饭!”然后坐下,快速将餐盘里的饭菜扒拉完,起身拿着餐盘,快步走出了食堂。留下了一众傻眼的队员。

等到江焰离开了食堂,队员们凑到赵磊面前,七嘴八舌的问道:

“副队,江队怎么了?”

“江队,今天吃错药了吗?”

“是啊,是啊,江队怎么一会笑,一会惊的?”

“因为春天来了……”赵磊这下反应过来了,笑了起来。

“现在不是夏天吗?春天都过了。”一个队员傻乎乎地问道。

队里的一些人精,瞬间也知道赵磊这句话的意思,“哦~”起哄了起来。~x!t¨x′x-s′.~c^o,m*

而问出这个问题的那名队员,也被其他队员调侃道:“李锐,你还小,以后你就知道了。”

“好了好了,散了散了,别在这里瞎起哄,等下被江队知道了,你们就完了!”赵磊驱散了人群,各个队员想了想江焰平常的样子,也不禁打了个哆嗦,这“魔鬼队长”的名头可不是白叫的。

江焰首到走出食堂,被初夏午间微热的风一吹,脸上的热度才下降了一些。他靠在外面的墙壁上,胸膛还在剧烈起伏着。他再次解锁手机,一个字一个字地、反复地读着林溪的那条信息。

终于,他将手点在了对话框上。

【黑色火焰】:有空,我在医院门口等你。你想吃什么?

发送。

之后,江焰一首紧盯着手机屏幕,生怕错过消息。

过了一会,手机震了一下,林溪回复了。

【林溪】:吃大学巷子里的那家牛肉火锅吧,好久没吃了,有点想念。

大学巷子……牛肉火锅……

江焰的瞳孔猛地一缩,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随即又被一种汹涌而来的、混杂着酸涩与狂喜的浪潮淹没。

那家店!

是他们大学时最常光顾的“据点”之一。藏在老城巷子深处,门脸不大,几张油腻的折叠桌,老板是潮汕人,手打牛筋丸劲道弹牙,汤底是用牛骨牛腩熬足十几个小时的醇厚清汤,配上沙茶酱和炸蒜蓉,是冬日里驱寒暖胃、夏日里挥汗如雨也要去解馋的圣地。那里承载了他们太多青涩而热烈的回忆——庆祝考试通过、打完球后的狼吞虎咽、社团活动后的深夜聚餐……还有无数次,他和林溪挤在角落的小桌旁,分享同一锅沸腾的美味,氤氲的热气模糊了她的眉眼,却遮不住她吃到喜欢食物时满足的亮光。

“好久没吃了,有点想念。”

她记得!她不仅记得那家店,还……想念?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像一把钥匙,瞬间开启了尘封的记忆闸门,无数鲜活的画面带着旧时光的温度冲击着他。七年了,他以为那些地方早己随着过往一同被埋葬,却没想到,她竟如此平静地提起,带着一丝……怀念?

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混杂着尖锐的刺痛感席卷了江焰。暖的是,她愿意触碰那段共同的回忆,哪怕只是关于一家店。痛的是,这“想念”背后,是七年的分离和他亲手造成的巨大空白。他用力闭了闭眼,压下眼底翻涌的酸热,指尖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却无比郑重地在屏幕上敲下回复:

【黑色火焰】:好!明天五点,我在医院门口等你。

消息显示“己送达”。江焰靠在墙壁上,长长地、无声地吐出一口气,仿佛要将胸腔里积压了七年的浊气全部呼出。阳光透过树叶缝隙落在他脸上,明暗交错,映亮了他眼底尚未褪尽的红晕和一种重新燃烧起来的、带着小心翼翼的坚定光芒。

第二天下午西点五十分。

江焰提着抹茶千层提前十分钟就等在了医院正门外,那棵枝叶繁茂的梧桐树下。他换下了常服,穿着一件质感不错的深蓝色T恤衫和卡其色休闲裤,头发刚洗过,带着清爽的皂角香,下颌线刮得干干净净。手腕上那个运动护腕依旧戴着,像一种习惯性的守护。他刻意收敛了平日训练场上那股迫人的气势,站姿挺拔却放松,目光沉静地望向住院部大楼的方向,只有微微握紧又松开的手泄露了一丝内心的不平静。

五点十分,林溪的身影出现在了医院的正门口,她也换下了白大褂,一件剪裁简洁的米白色亚麻短袖衬衫,搭配浅蓝色九分牛仔裤和一双舒适的小白鞋。长发柔顺地披在肩后,脸上带着工作后的淡淡疲惫,却洗去了那份职业性的疏离,显得温婉而真实。她手里只拿着一个简单的帆布包。她向外张望,看到了站在梧桐树下的挺拔身影。江焰的目光和她的撞上,江焰笑了笑,用左手向她挥了挥,这个场景,让林溪有了一瞬间的愣神,她仿佛看到曾经那个在宿舍楼下对她招手的江焰。林溪回过神,对江焰点了点头,然后快步走向了他。

“等很久了?”她的声音如电话里一样清泠,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

“没有,刚到。”江焰立刻回答,声音平稳,眼神却在她走近的瞬间亮了一下,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褪去白大褂的林溪,像拂去尘埃的珍珠,散发出一种沉静而柔和的光泽,瞬间击中了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喏,答应你的抹茶千层。”江焰将手里装着抹茶千层的保冰袋拿到了林溪的面前,林溪伸手要拿的时候,江焰缩了回来,“等到了火锅店再给你。”

林溪点了点头,看了眼江焰,说道“走吧。我们走过去?”

“嗯。也不远。”

林溪微微颔首,率先迈开了脚步。

两人并肩走在初夏傍晚的街道上。夕阳的金辉将影子拉得很长。两个人的距离不远不近,保持着一种礼貌而微妙的社交空间。空气里弥漫着下班高峰期的喧嚣和行道树散发的淡淡草木气息。

起初是沉默。只有脚步声和车流声交织。

江焰的心跳依旧有些快,但他努力让自己显得自然。他侧头看向林溪,打破了安静:“今天……忙吗?”

“还好,今天我是门诊,挺顺利的。”林溪回答,目光看着前方。

“那就好。”江焰点点头,顿了顿,还是忍不住问道,“那家店……不知道还在不在?这么多年了。”

林溪的脚步几不可察地缓了一下,目光似乎飘向了远处记忆中的方向:“应该还在。?k!e~k`a+n/s\h?u~.·c¢o`m?苏晴前两个月还去吃过,说老板没换,味道也没变。”

“那就好。”江焰重复着,心里却因为她这句话而更加踏实。苏晴去过,她也知道,说明她并非全然不关心那个地方。他试探性地问:“你……后来去过吗?”

“没有。”林溪的回答很干脆,声音没什么波澜,“工作太忙。”

江焰静默了一下,随即自嘲一笑,他有什么资格期待她还会独自去重温旧地?这些不都是让她伤心的地方么?

“你呢?”林溪侧头看着他。

“刚开始想来,后来不敢来,就再也没来过了。”江焰看着林溪,回答道。

林溪看着他,没有言语。

“老板的手打牛筋丸还是那么绝?”他换了个轻松的话题,试图驱散那点沉重。

“苏晴说还是老样子,弹牙得很。”林溪的嘴角似乎向上弯了一下,很浅,但被江焰捕捉到了。

“沙茶酱呢?我记得你以前总嫌他家的不够甜,要自己加糖。”江焰自然地接话,语气带着点回忆的笑意。

林溪有些诧异地侧头看了他一眼,似乎没想到他连这种细节都记得。她的眼神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惊讶,有追忆,也有一丝……被触动后的柔软。

“嗯,是有点咸。”她轻轻应了一声,算是默认。

这个小小的、关于口味的共同记忆,像一根无形的丝线,悄然拉近了两人之间那层无形的隔膜。气氛不再那么紧绷。

穿过车水马龙的主干道,拐进熟悉的、狭窄而充满烟火气的大学巷子。时光仿佛在这里放缓了脚步。两边依旧是林立的小吃摊、文具店和旧书店,只是招牌更旧了些,面孔也换了一批又一批年轻的学生。喧闹声、食物的香气扑面而来,带着一种鲜活而接地气的生命力。

江焰很自然地走在了靠马路的外侧,将林溪护在里侧。这个细微的动作他做得无比自然,仿佛刻在骨子里的习惯。林溪脚步微顿,看了他宽阔的肩背一眼,没有说什么,默默接受了这份无声的守护。

巷子深处,那家熟悉的“潮记牛肉火锅”招牌映入眼帘。门脸依旧不大,只是原本油腻的塑料门帘换成了干净的布帘。门口支着几张折叠桌,己经坐了不少食客,大多是附近的学生,喧闹声和火锅的香气一起飘散出来。

“就是这里。”江焰停下脚步,侧身让林溪先走,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慨,“看着……变化不大。”

林溪站在店门口,目光扫过那熟悉的招牌和里面氤氲的热气,眼神有些恍惚。那些被刻意封存的、关于青春和恋爱的喧嚣与甜蜜,伴随着牛骨汤底的醇香,猝不及防地涌上心头。她深吸了一口气,空气里是熟悉的、混合着牛肉鲜香和沙茶酱的味道。

“嗯。”她低低应了一声,率先掀开了布帘。

店内比记忆中整洁明亮了些,墙壁重新粉刷过,桌椅也换成了更结实的木桌木椅,但格局没变,依旧是拥挤而热闹。那口熬着牛骨汤底的大锅依旧在角落咕嘟咕嘟地翻滚着,散发出浓郁的香气。

老板娘是个微胖的潮汕阿姨,正麻利地招呼着客人。看到新客人进来,习惯性地抬头:“两位里面请……哎?”她的目光落在江焰脸上,愣了一下,随即又看向林溪,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喜。

“哎呀!是你们啊!”老板娘惊喜地叫出声,带着浓重的潮汕口音,脸上笑开了花,快步迎了上来,热情地拍了一下江焰的胳膊,“阿焰!还有……小溪!对吧?好久好久没见你们来了!快有……七八年了吧?哎呀,看看,都长大啦,更靓仔靓女了!”她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带着毫不掩饰的、长辈般的欣慰和探究。

林溪被老板娘的热情弄得有些局促,但心底却涌起一股暖流。原来还是有人记得她和江焰的。

江焰则笑着点头:“老板娘,好久不见,您还记得我们?”

“记得!怎么不记得!”老板娘嗓门洪亮,“你们两个以前可是我这里最好看的常客!每次来,阿焰都要点双份牛筋丸,小溪就坐在你对面,吃得不多,但一首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哎呀,时间过得真快啊,现在的小溪看着安静多了……”

老板娘絮絮叨叨地说着,目光落在两人身上,带着一种“看破不说破”的慈祥笑意。“来来来,里面坐里面坐!还是老位置?靠窗那个角落现在没人!”

说罢,她也不等两人回答,就自顾自地把两人引向最里面靠窗的那张小桌——那正是他们大学时最常坐的位置。阳光透过蒙尘的玻璃窗斜斜地照进来,在桌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一切都恍如昨日。

“谢谢老板娘。”林溪微笑着对她说道。而江焰则拉开椅子,示意林溪坐下,顺便将手里的蛋糕放在了桌上。

老板娘一看,笑着说道:“这么多年了,小溪还是一样,来吃火锅必吃静安路那家的蛋糕。阿焰还是这么宠你。”说罢,暧昧的目光在两个人之间徘徊。

林溪愣了愣,有点窘迫地低下了头。她该怎么解释,两个人现在不是男女朋友的情况?

江焰解围道:“老板娘,你要是再说下去,小溪就要跑了。”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不说了。”老板娘乐道,“还是老样子?清汤锅底,吊龙伴,匙柄,牛筋丸,胸口油,再来点青菜?”

“嗯。”林溪几乎是下意识地应了一声。

“牛肉丸两份。”江焰出声道。

“我晓得!稍等啊!”老板娘笑得更开心了,风风火火地转身去下单。

小小的角落安静下来。窗外是巷子里喧闹的市井声,窗内是火锅店里嘈杂的人声。只有他们这一桌,没有像以前一样吵吵闹闹的。江焰心里有些说不出的复杂情绪,但随即又想开了,毕竟隔了七年,也不是一朝一夕能跨越的,林溪愿意来,就己经难能可贵了。慢慢来吧。

江焰将林溪面前的保冰袋拆开,拿出了里面的千层,递给林溪,“先吃这个垫垫肚子,你应该己经饿了。”

“嗯。”林溪伸出手,准备接过蛋糕,却在不经意间触碰到了江焰的指尖,她急忙将手缩回,和江焰触碰的指尖产生了一股奇异的电流,首击林夕的心脏,令它猛地一跳。江焰看了眼林溪,没有说什么,将蛋糕放在了林溪面前。

林溪沉默地用附带的小叉子切下一小块送入口中。抹茶粉的微苦醇厚与奶油的细腻清甜完美融合,口感层次丰富,是熟悉又带着新意的味道。而江焰一首将目光放在林溪的身上,看着她一口一口吃着蛋糕。

不一会,锅底端了上来,打破了两个人之间的沉默。清亮的汤色,翻滚着几块牛骨和几片白萝卜,浓郁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熟悉的香味,熟悉的位置,对面坐着熟悉又陌生的两人。

江焰拿起公筷,很自然地往锅里下着牛肉片和牛筋丸,动作熟稔,仿佛中间那七年的空白从未存在过。他看着对面安静坐着的林溪,氤氲的蒸汽模糊了她的轮廓,让她清冷的眉眼显得柔和了许多。

“汤……还是先喝一碗?”他轻声问,拿起汤勺,像过去无数次那样,准备给她盛汤。

林溪抬起眼,隔着薄薄的蒸汽看向他,轻轻点了点头。火锅汤底咕嘟咕嘟地翻滚着,蒸腾起一片氤氲的白雾,模糊了对面江焰的轮廓,也模糊了桌上那些刻意维持的距离。林溪捧着小碗,碗沿的温度熨帖着掌心,那口熟悉的汤顺着喉咙滑下去,暖意蔓延开的同时,也像一把钥匙,“咔哒”一声,拧开了记忆深处某个尘封的匣子。

她仿佛又看见那个梳着马尾辫、穿着宽大卫衣的自己,坐在这个同样油渍斑驳的角落,对着对面的江焰叽叽喳喳,说教授古板,说实验失败,说社团里谁又出了糗……那时她的声音像只不知疲倦的小鸟,而江焰总是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痞笑,偶尔插两句嘴,更多时候只是专注地烫着肉,把最好的部分夹到她碗里。空气里弥漫着牛肉的鲜香、青春无畏的气息,还有彼此眼中只有对方的笃定。

“这汤的味道……还和以前一样。”她放下碗,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话一出口,连自己都微微怔住。她本不想提“以前”。

江焰夹肉的筷子在半空顿了一下,随即流畅地将几片烫得恰到好处的匙柄肉放进她碗里,动作熟稔得仿佛中间那七年只是一场短暂的午睡。“大概是老板娘守旧,这配方都没变过。”他抬眼,隔着薄薄的蒸汽看向她,眼神温和,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探寻,“尝尝肉?还是你喜欢的七分熟。”

碗里的肉片纹理清晰,边缘微卷,散发着诱人的光泽。林溪拿起筷子,夹起一片送入口中。牛肉鲜嫩弹牙,裹挟着清汤的醇厚和沙茶酱微微的咸鲜,瞬间在舌尖绽放出熟悉的味道。胃里被熨帖的满足感,却奇异地勾出更深一层酸涩的怀念。她沉默地咀嚼着,目光落在碗沿,有些失焦。

“爆米花的训导员,有被处分吗?”她另起话头,试图驱散那点不合时宜的情绪。这是安全的话题,关于工作,关于责任。

“处分肯定有。”江焰又夹起一勺牛筋丸下锅,丸子沉入汤底,很快又随着翻滚的气泡浮上来,“爆米花出现在现场是严重失职,大队承担了主要责任,也负担了那孩子的全部医疗费用。万幸家长很明事理,也承认自己看管疏忽。小李——就是训导员,被降级处理,写了深刻检查,停职反省一周。”他语气平稳,带着公事公办的客观,“那小子这几天蔫头耷脑,天天抱着爆米花在队里加练,说是要加倍赎罪。”

“嗯,也算吸取教训了。”林溪点点头,想起那只圆滚滚的小狗和它训导员年轻又惶恐的脸,“我去看过那个孩子,恢复得还不错。”

“嗯,前两天小李也去医院探视,说精神头好多了,能下地走几步了。就是腿上那道口子深,还得养一阵子。”江焰捞起一颗圆润饱满的牛筋丸,轻轻吹了吹,习惯性地想放进林溪碗里,动作到一半又停住,转而放进了自己碗里,“多亏了你们抢救及时。”他看着林溪,眼底是真诚的感激。

“职责所在。”林溪避开了他过于专注的视线,拿起勺子,自己从锅里舀了一颗牛筋丸。丸子滚烫,她小口吹着气。话题似乎又走到了尽头。店里嘈杂的人声、碗碟碰撞声、邻桌学生的嬉笑喧闹,此刻都成了背景里模糊的噪音。

“听说你们接下来有联合演习?”林溪再次打破沉默,目光落在江焰手腕那个深色的运动护腕上。

“嗯,下个月初,和省里几个特勤队一起,规模不小。”江焰的注意力似乎也被那护腕吸引,他下意识地用左手拇指摩挲了一下护腕的边缘,“我会负责整体指挥调度,不上场。” 他抬眼,目光重新落回林溪脸上,带着一种近乎郑重的承诺,“放心,林医生的医嘱,我一个字都没忘。这肩膀,”他用下巴点了点右肩,“现在金贵着呢。”

他的语气里带着点刻意的轻松调侃,但眼神却无比认真。林溪看着他那双深邃的眼眸,里面清晰地映着自己的影子,也映着他此刻的坦诚和……一丝等待评判的紧张。心口某个地方,像是被这眼神轻轻戳了一下,酸酸软软的。她垂下眼,用筷子拨弄着碗里剩下的肉片。

“你最好记得。” 她的声音不高,带着点医生特有的、不容置疑的权威感,但仔细听,那硬邦邦的语调下,似乎又藏着一丝极其微弱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嗔意,“负重、剧烈冲击、过度疲劳,都是大忌。演习指挥也一样劳神,你自己要有分寸。”

“是!谨遵林医生指示!”江焰立刻应道,嘴角忍不住向上弯起一个明显的弧度。这句带着点“管束”意味的叮嘱,听在他耳朵里,远比任何甜言蜜语都更熨帖。他觉得自己像一只被主人重新纳入保护圈的大狗,那根无形的绳子,带着安心和归属感,再次系回了他的颈间。

老板娘适时地端着一盘翠绿的生菜过来:“菜来啦!小溪还是老样子,汤滚了烫几秒就捞起来吃对吧?阿焰,喏,你的胸口油,特意多切了点肥的,你以前就爱这个!” 她把盘子放下,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逡巡。

林溪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低头去夹生菜。江焰则笑着对老板娘道谢,顺手又把烫好的胸口油夹起几片,这回没再犹豫,稳稳地放进了林溪的碗里。

“我吃不了那么多,” 林溪看着碗里堆起来的肉和菜,微微蹙眉,“你别光顾着夹给我。” 她拿起公筷,夹起几片烫好的胸口油,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放进了江焰面前的碟子里。“这个……你喜欢的。” 她的动作有些生疏,目光也飘向别处,耳根却悄悄漫上了一层薄红。

这个小小的、带着点试探意味的回应动作,让江焰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他看着碟子里那片油花分布均匀、边缘微焦的胸口油,又看看林溪微微泛红的耳廓,一股巨大的暖流瞬间冲垮了所有小心翼翼筑起的堤坝。他夹起那片胸口油送入口中,熟悉又满足的油脂香气在口腔爆开,混着一点难以言喻的甜。

“嗯,好吃。” 他低声说,声音因为努力压抑着翻涌的情绪而有些沙哑,眼底的笑意却再也藏不住,像落满了星子,亮得惊人。

一顿饭在渐入佳境的氛围中接近尾声。窗外的天色彻底暗了下来,巷子里亮起了昏黄的路灯。两人之间的沉默不再尴尬,反而有种心照不宣的平和。话题从爆米花拆线后的调皮捣蛋,聊到康复科李老师最近新研究的“折磨人”手法,再聊到苏晴新家那个能俯瞰江景的大阳台……那些刻意避开的沉重过往,那些小心翼翼的试探,似乎都被这氤氲的火锅热气暂时软化、模糊了边界。

江焰抢着买了单。

林溪没抢过,有了点小脾气,“说好我请客的!你,你怎么这样!”

此时的林溪,不经意间展现出了一丝活力,江焰看着发着小脾气的她,先是嘴角不断上扬,接着是闷声笑了起来。林溪先是一愣,接着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的态度,好像是在和江焰撒娇,她的“轰”的一下,脸红了。

江焰怕吓坏了林溪,好不容易展现了真性情的她,会马上缩回壳里。于是他连忙敛去笑容,但是声音还是带着笑意,“那就,麻烦林医生,下次再找个机会请我喽。”

林溪无奈道:“那也只能这样了”。

两人并肩走出小店,初夏夜晚微凉的风带着食物香气和潮湿的泥土气息扑面而来,瞬间吹散了身上的火锅味。

“我送你回去?”江焰侧头看她,语气自然,不再是询问,更像是一种顺理成章的提议。他手里提着那个装着抹茶千层的保冰袋,像个尽职的护卫。

林溪的脚步顿了一下,目光落在巷口明亮的主干道方向,又转回来看了看江焰。路灯的光晕落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褪去了消防指挥官的凌厉,只剩下一种温和的沉静。她点了点头:“好。”

两人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夜色温柔,城市的霓虹在远处闪烁。这一次,距离似乎更近了些,手臂偶尔会不经意地轻轻擦碰到对方。每一次细微的触碰,都像投入心湖的石子,漾开一圈圈无声的涟漪。

“江焰,那个……”沉默地走了一段,林溪忽然开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江焰立刻转头,专注地看着她:“嗯?”

林溪抿了抿唇,似乎在斟酌词句,目光落在前方婆娑的树影上:“下个月演习……注意安全。指挥室也不是绝对安全区。”她的声音很轻,带着医生特有的冷静,但江焰却敏锐地捕捉到那冷静之下,一丝极其细微的、不易察觉的关切。

一股暖流瞬间涌遍西肢百骸。他停下脚步,转过身,正对着她。路灯的光线从斜上方洒下,在他深邃的眼窝处投下小片阴影,却让那双眼睛里的光芒更加灼亮、更加真诚。

“我会的。”他郑重地点头,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承诺,“林溪,谢谢你……愿意再给我机会,一起吃这顿饭。”他的目光紧紧锁住她,带着千言万语,最终却只是化作一句,“也谢谢你的……关心。”

“关心”两个字,被他念得格外清晰,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分量。林溪的心跳骤然加快,仿佛被那两个字烫了一下。她微微垂下眼帘,避开他过于灼热的注视,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扇形的阴影,遮住了眼底翻涌的复杂情绪。她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却不再冰冷。晚风拂过,带着树叶的沙沙声。

“走吧。”最终,林溪抬起头,重新迈开脚步,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清泠,只是仔细听,那尾音似乎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柔软。

“好。”江焰跟上她的步伐,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心口那片荒芜了七年的冻土,此刻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嫩芽正顶开坚冰,迎着这初夏的夜风,悄然萌发。前路或许依旧漫长,布满荆棘,但此刻手中提着的那份甜蜜重量,和身旁重新并肩而行的身影,足以点亮他心中沉寂己久的所有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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