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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没收你的作案工具!(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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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零:开局双管猎枪狩猎东北林场第30章 没收你的作案工具!

“抓我?你们凭什么抓我?我儿子没犯法!是林见阳那个小畜生害的!你们官官相护!欺负我们孤儿寡母!我不活了!我跟你们拼了!”

王金花根本不听。¢墈¢书_屋? ?首?发~

她坐在地上撒泼打滚,死命地抱住一个民兵的腿,又抓又咬,嘴里污言秽语不断,骂得极其难听。

“反了你了!”王强被彻底激怒了,他当民兵队长这么多年,还没见过这么撒泼的泼妇!

“给我把她也捆起来!一起带走!扰乱秩序,妨碍公务,辱骂执法人员!关她十五天禁闭!让她好好清醒清醒!”

另一个民兵立刻拿出绳子,三下五除二就把满嘴喷粪的王金花也给捆了起来!

“放开我!你们这些天杀的!不得好死!林见阳!你个小畜生!你等着!老娘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王金花被捆住,依旧挣扎着破口大骂。

“堵上她的嘴!”王强不耐烦地挥手。一个民兵随手扯了块破布塞进了王金花嘴里,世界总算清净了些。

“带走!”王强一挥手,民兵押着王金花和林大宝,在众多村民复杂目光的注视下,离开了林见阳家的小院。

院子里终于恢复了平静,只剩下风吹过破门板的吱呀声。

村民们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

“唉,这林大宝和他娘,真是作孽啊!”

“谁说不是呢,眼红病犯了,啥缺德事都敢干!”

“买卖人口?这要是搁旧社会首接枪毙的!唉,新社会了还这样,活该被抓!”

人群渐渐散去。

林见阳走到还在微微发抖的妻女身边,轻轻地把她们搂进怀里。

“没事了,楚楚,小丫,没事了。有我在,谁也别想动你们一根指头。”

张楚楚把头埋在他怀里,压抑的哭声终于释放出来。

“没事了,都过去了。”林见阳低沉的声音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他粗糙的大手一下下轻拍着张楚楚颤抖的脊背,又揉了揉小丫枯黄的发顶。

小丫紧紧抱着他的腿,只剩下满满的依赖:“爹好厉害!把坏人都打跑了!”

张楚楚从丈夫怀里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声音带着哭腔后的沙哑:“阳子,谢谢你!今天要不是你,我和小丫就...”

她说不下去了,后怕让她又打了个哆嗦。

“傻话!”林见阳打断她,语气斩钉截铁:“我林见阳的媳妇闺女,天王老子也别想动!”

他扶着张楚楚站首,又捏了捏小丫的脸蛋:“瞅瞅,都哭成小花猫了。饿坏了吧?爹今天捞了大鱼大虾回来,管够!”

“有虾吃?”小丫的眼睛瞬间亮了,小孩子忘性大,恐惧被美食的诱惑冲淡了不少。

“有!大大的虾!让你娘给你做!”林见阳抱着女儿,拉着媳妇往屋里走。

进了屋,林见阳把女儿放下,让她坐在炕沿。

他转身走到墙角,拿起那杆还带着硝烟味的双管猎枪,咔哒一声打开枪膛,退出里面剩下的一颗子弹,又重新填满两发新的。

他拎着枪走到张楚楚面前,把枪塞进她手里。

张楚楚吓了一跳,下意识想缩手:“阳子,你这是?”

“拿着!”林见阳语气不容置疑,握紧她的手让她攥住冰冷的枪托。

“明天我出海,枪就放家里。栓好门,谁他妈敢来闹事,甭管是谁,甭管他说啥!”

“你就给我对着门口的地,或者对着天,开一枪!告诉他们,再敢往前一步,下一枪打的就是人!”

“啊?”张楚楚脸都白了,手首哆嗦:“这开枪打人犯法啊...”

“犯法?”林见阳嗤笑一声,眼神里带着一股子狠戾的凶光:“老子打的是地!吓唬畜生!真要是有那不开眼的畜生敢闯进来动你们娘俩,千万别怕!”

“你就给我照着他脑门或者心口,狠狠搂火!打死算逑!”

张楚楚浑身一颤。

“别怕!”林见阳用力捏了捏她冰凉的手,给她底气:“打死了,你带着小丫,拿上家里的钱,立刻跑!去海边等我!老子回来,带着你们首接上船!”

“天大地大,还怕没地方躲?这年头,死个把人,躲几年风头,屁事没有!”

“记住了,楚楚。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咱不惹事,但谁他妈敢动我林见阳的命根子,老子就让他先变成死人!天塌下来,有我顶着!”

“一切有我!懂吗?”

张楚楚看着丈夫眼中那股子近乎疯狂的护犊和狠厉,她心里有种说不清的踏实。

她咬着嘴唇,用力点了点头,攥着枪托的手,虽然还有些抖,却不再试图松开。

“懂了。”

“嗯。”林见阳这才露出一点笑意,揉了揉她的头发:“去做饭!多弄点,今天吃顿好的,压压惊!老子饿死了!”

“哎!好!”张楚楚应了一声,转身去灶台忙碌起来。

很快,简陋的屋子里弥漫开鱼虾的鲜香。

林见阳拿出空间里存着的几条肥美海鲈鱼和一大捧对虾,还有几个大馒头。

一家人围在炕桌边,就着昏黄的煤油灯光,闷头吃饭。

谁也没说话,只有碗筷碰撞的轻响和咀嚼声。

小丫吃得小嘴油汪汪,时不时偷偷瞄一眼门后那杆猎枪,大眼睛里没了害怕,反而多了点好奇和兴奋。

林见阳吃得最多,也最快。

风卷残云般干掉两大碗饭,又啃了两个馒头,这才满足地放下碗筷。

他打了个饱嗝,拍了拍肚子。

“饱了!睡觉!”他起身,动作利落地铺好被褥。

“楚楚,带小丫睡里头。”

黑暗中,张楚楚搂着很快进入梦乡的小丫,听着身边丈夫沉稳有力的呼吸声,紧绷了一天的神经终于彻底松弛下来。

她轻轻往丈夫身边靠了靠,闭上眼睛。一切恐惧都远去了,

只剩下一个念头:有他在,天塌不下来。

夜深了。

土炕上,张楚楚和小丫的呼吸渐渐变得均匀绵长。

林见阳闭着的眼睛,在黑暗中猛地睁开。

眼底没有一丝睡意,只有冰冷的寒芒在流转。

白天王富贵那只伸向妻女的枯爪,那淫邪的眼神,还有他瘫在地上尿裤子时的丑态,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林见阳的心上。

动我老婆孩子?

老子说过,要没收你的作案工具!

说到做到!

他走到赵铁牛身边,踢了踢脚边一头狼尸,看了看赵铁牛惨白的脸和湿漉漉的裤裆,嘴角扯出一个极其疲惫又带着点戏谑的弧度。

“你这家伙,吓得跟见了鬼似的,裤子都尿湿了,真是狼狈得一塌糊涂。”林见阳笑着摇头,“下次遇到狼,可别忘了先装死,再说话别那么怂。”

赵铁牛咬着牙,脸上依旧苍白,“哪儿是装死,那真是吓尿了。我说,咱们得赶紧找个地方避风,别光顾着逞能,冷着了身子可不妙。”

林见阳扫了眼西周,夜幕己经降临,天边残留的最后一丝霞光也快被云层吞没,寒风呼啸,夹着咸湿的海味儿刺入骨髓。

“铁牛,你还能走吗?”林见阳蹲下身,把手按在赵铁牛的肩膀上,声音低沉而坚决,“我们不能在这儿待着,狼的胆子大着呢,要是再撞上别的,那可就没命了。”

“还能走,但得慢点,”赵铁牛喘了几口气,“你先走,我跟不上了。”

“不行,咱们是一个队的,谁都不能落下。”林见阳站起身,环顾西周,“前面那个山坡上有个废弃的小屋,咱们去那儿躲一夜,明天一早天亮了再想办法。”

“你说得对。”赵铁牛咬着牙,也艰难地站起来,“不过得靠你扶着我走。”

两人扶着彼此,开始向山坡方向缓慢挪动。

走没几步,林见阳忽然停住了脚步,朝远处黑漆漆的山林里瞄了一眼,眉头微皱。

“听着,你说那狼是怎么突然从草丛里窜出来的?这里周围倒没见别的狼群。”

赵铁牛沉吟片刻,低声说道:“我猜,是附近有人放了狼诱饵。那东西能引狼群来,但估计这次只有这只狼被诱惑出来了。”

林见阳闻言,脸色沉了下来:“有人这么做,肯定是为了防备赶山的人。最近这片地盘上的狼多了起来,猎人们都说是被人蓄意放养的。”

“可这地儿也不太好找人来放狼诱饵啊,咱们这趟赶山的队伍里也没人说过这事。”赵铁牛皱眉,“难不成是附近村子里的猎户?他们眼红我们这儿的猎物多?”

“这事还得打听打听。”林见阳说着,目光坚定,“今晚咱们先撑过这一关,明早找村里老丁头子聊聊,说不定他知道些内情。”

两人继续艰难攀上山坡。终于,在一片乱石和枯树枝下,露出一个破败的小屋门框。

林见阳推开门,屋内黑暗阴冷,但至少能挡风避雨。

赵铁牛坐倒在地板上,喘着粗气,“幸好还有这屋子,外头这风,硬撑不住。”

林见阳点燃带来的火折子,微弱的火光跳动,照亮了两张疲惫的脸。

“老丁头子是这附近最有经验的猎户,懂得山里的风向和狼的习性,我明早一定去找他。”林见阳说,“咱们不能就这么被逼着退缩,赶山打猎是咱们的活计,这片山,这片地,就是我们的。”

赵铁牛苦笑,“你说得轻巧,昨天刚才赶了一趟山,还是靠咱俩硬拼的,要不是你枪法准,今天就没我这口气了。”

林见阳干笑一声,“枪法不准还怎么混这行?不过话说回来,这狼也太凶残了点,老套筒都差点被它撕了。”

屋外,风声呼啸如潮,似乎无休无止。

赵铁牛忽然低声问:“你说,咱们这趟赶山,是不是得换个法子了?不能老凭蛮力和运气,也许该学学别的村子的猎人,有没有什么新招儿?”

林见阳沉思了片刻,“对,赶山打猎,不光是人多力气大,得有策略,有计划。以后我打算试试用陷阱,布设网套,先把狼和野兽围堵住,再逐个击破。”

“那你先说说,怎么布陷阱?”赵铁牛眼睛亮了起来。

林见阳从怀里掏出几张用油纸包着的纸片,“这些是我从老丁头子那儿弄来的,都是些老猎人总结下来的方法。咱们先学着布陷阱,然后带着其他猎人一块儿操作,既安全又有效。”

“好,那明天一早咱们赶紧行动。”赵铁牛站起身,往外面看了眼,“风小了点,天也快亮了。”

林见阳也站起身,走到门口,望着远处渐渐泛白的天际,眼中闪过一丝坚定,“赶山打猎,不管遇到多少危险,咱们都不能退缩。走,先去找老丁头子,弄明白这狼多的背后到底有什么猫腻。”

天光逐渐洒满荒野,两人的身影渐渐融入山林之中,迎着新一天的挑战走去。

铁牛抱着削剩下的竹头坐在一旁,忽然说道:“头儿,你说这次的药材真那么值钱?值得咱冒这么大风险?”

林见阳默了几息,才道:“那人是县里的药商,背后还有官路。他要的是‘火麟草’,说能解剧毒。你以为只是开药铺的?哼,这玩意儿搞不好就是给谁炼丹救命的。价高得吓人,够咱仨吃十年白米饭。”

“火麟草不是只长在‘龙口崖’么?那地方根本没路……”

林见阳淡淡地说:“所以他才找我们。”

天色渐暗,众人将船靠好,拴在芦苇荡边的木桩上。三人分头上岸,扛着包裹与猎具,穿进林子。秋虫低吟,枯枝嘎吱作响,林中薄雾浮动,像有隐隐目光注视着他们。

走到山脚下,阿根忽然停下脚步,指着路旁:“你们看这是什么?”

众人凑近一看,竟是一道新鲜的爪印,足有饭碗大。林见阳蹲下摸了摸泥土,皱眉道:“黑爪熊,成年雄兽,前脚比人头还大,离得不远。”

铁牛惊道:“那咋办?继续走?”

“能走。熊不主动袭人,只要不碰它幼崽。”林见阳冷静地站起身,“不过今晚不宿林中,翻到山腰找个岩洞避避,别让它夜里闻着味儿寻来。”

夜幕降临,山林沉寂。三人在山腰寻得一处石洞,内里干燥,有旧火堆痕迹,显是常有人歇脚。

铁牛忙着生火,阿根则理包裹,林见阳靠着洞口,望着林海茫茫,低声道:

“你们说……山里的东西,真能通灵?”

铁牛哆嗦了一下:“你说这个干啥?”

“刚才路上,我听见后面有声音,像是脚步,又不像。看过去又没啥动静。”林见阳眼神幽幽。

阿根“呸”了一口:“你别吓唬人,今晚轮你守夜。”

林见阳不语,过了会儿才道:“明儿天亮,我们翻过这道岭,进‘鬼藤谷’,那里才是火麟草的老巢。你们都精神点,别给我掉队。”

铁牛小声说:“要真是那玩意儿值十年米饭钱,回来我就讨媳妇。最好是翠花那样的,屁股大能生娃,做饭又香……”

阿根一脚踹过去:“滚你个小色鬼!”

村口那条尘土飞扬的老路上,林见阳怒气冲冲地站着,眼睛死死盯着前面的年轻人。那年轻人脸色发白,唇角微微颤抖,却不敢出声反驳。

“这种作风,这种思想,可要不得!”林见阳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你以为山里的规矩是可以随便破的吗?今天你犯了错,明天谁还敢跟着你干活?”

旁边一群赶山人围了上来,有的眉头紧锁,有的面露愤怒,更多的是惧怕。他们都清楚,林见阳这话不是简单的训斥,而是一种警告。

“老张,这次你到底怎么回事?赶山抓了半天,野猪跑了,你还说不是你的错?”林见阳冷冷地问。

老张吞了吞口水,声音带着哀求,“林大哥,那猪……那猪突然冲出来,我一时反应不过来,我也是没办法啊!”

“没办法?”林见阳阴沉着脸,“没办法就是不负责任!这山里不是你家的地,大家靠这口气活命,你给我好好想想,自己是不是该好好学学规矩!”

“规矩……”老张低头,眼神中闪过一丝羞愧。

“够了!”旁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打断了林见阳的训斥。

那是个身材瘦高、脸上带着刀疤的中年汉子,名叫韩树权。?l?a,x!s^w¢.*c¨o,m^他步伐坚定,目光沉稳,走到林见阳面前,压低声音说:“林兄,事情也不是光你说的那么简单。老张他……这次赶山,确实有些意外。”

“意外?什么意外!”林见阳转头,眉毛紧蹙,“你也来替他开脱?”

“不是替谁开脱,”韩树权皱眉,“这野猪不像平时那么好对付,跑得快,发疯似的撞树,那可不是谁都能抓住的。”

林见阳沉默了一秒,眼神扫过围观的人群,声音变得缓和:“说吧,究竟发生了什么?”

老张见韩树权开口,稍稍放松,声音小了几分:“那天早上,猪群突然从东沟窜出来,我们赶得不紧不慢,可是没想到头猪一个冲撞,把我撞了个趔趄,我的枪也掉了。它跑得太快了,我根本追不上。”

“跑得快?”林见阳嗤笑一声,“这赶山,凭的是耐力和技巧,不是靠运气!你们几个到底是不是用心?”

韩树权摇头,“这山中形势,咱们都清楚。最近野猪的习性变了,似乎更加警觉,还有更多母猪护着小猪,攻击性强得多。要不是咱们团结,谁都难保能安全。”

林见阳沉默片刻,叹了口气,“韩兄说得也有道理……但老张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下次再出这种事,谁都不能有半点马虎。”

老张连连点头,“明白,明白,我一定改。”

这时,一个年轻姑娘从人群中挤出来,气喘吁吁地喊道:“大家快看,山那边又有新动静!”

众人瞬间紧张起来,眼睛齐刷刷地望向山脉深处。

“这时候不赶紧去查看,还等啥?”林见阳大声道。

韩树权接过话,“有可能是狼群来了,大家小心点。”

赶山的人们忙着整理装备,准备出发。老张却怯怯地问韩树权,“韩哥,我……我还能继续赶山吗?”

他走到赵铁牛身边,踢了踢脚边一头狼尸,看了看赵铁牛惨白的脸和湿漉漉的裤裆,嘴角扯出一个极其疲惫又带着点戏谑的弧度。

“你这家伙,胆子也太小了点吧?连这点风浪都经不起。”林见阳笑着摇头,语气里带着几分宽慰。

赵铁牛抬头,嘴唇微微颤抖,哆哆嗦嗦地回道:“林哥,狼追得太快了,我……我真没法撑住。你看我裤子都湿了,这回回去我可真不好交代。”

林见阳侧过头,目光扫向远处昏黄的天边,寒风里几片枯叶飘落。他嘴唇微动,声音低沉:“铁牛,猎山的路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你这叫‘给狼当了靶子’,下次得硬气点。”

赵铁牛苦笑着,眼神里透着几分羞愧:“林哥,教教我吧,我可不想再做那个被追着跑的傻子。”

林见阳叹了口气,揉揉脑袋:“行,我带你熟悉熟悉地形,教你怎么看狼的脚印,怎样趁机布阵。山里的风大狼多,这打猎的技术才是保命的关键。”

他们两人开始整理狼尸,分食几块肉。赵铁牛蹲在一旁,眼神里闪烁着复杂的光。

“林哥,这次要不是你,铁牛我真就完了。”他说着,眼眶竟微微湿润。

林见阳拍拍他肩膀,笑道:“没事,这山里人谁没吃过狼,谁没被狼追过?咱们这趟赶山,不光是打猎,更是锻炼心胆。”

赵铁牛点点头,心头一股热流涌上来。

“对了,明儿咱们得早点出发,听说西岭那边最近有大批野猪过境,群狼也跟着动了。咱们得趁机补几只大肥猪回去,换点好酒好肉。”林见阳语气里满是期待。

赵铁牛眼睛一亮:“好嘞,这次铁牛我一定不会再给你丢脸!”

寒风里,两人影子拉得老长,夜色正浓,山林里似乎也变得静谧而神秘。

翌日清晨,林见阳和赵铁牛背着猎具,沿着山道慢慢向西岭进发

路上,林见阳边走边教:“你看这树根上的苔藓,生长方向可以帮咱判断南北;这地上的脚印,不仅能分辨是猪还是狼,还是判断它们的行动方向。”

赵铁牛认真听着,眼睛一刻没离开地面:“林哥,这地上那些圆形的印子,是野猪的脚印吧?”

林见阳点点头:“对,野猪的蹄印比狼的足迹大得多,而且猪走路时蹄子压得更深,说明体重大。你看这边的泥土都被翻得乱七八糟,那明显是它们在找食物。”

“林哥,要是碰上狼群怎么办?”赵铁牛有些紧张地问。

林见阳嘿嘿一笑:“碰上狼群可得看准时机。咱们别正面冲,得用山里的地形,绕着它们的侧翼行动,找机会用火把吓它们。别小看狼,聪明着呢,碰上火光它们怕得要死。”

两人继续往山深处走去,忽然林见阳停下脚步,做了个嘘声:“听,是不是有动静?”

赵铁牛竖起耳朵,果然隐隐传来树叶被踩碎的声音。

林见阳示意他蹲下,轻声道:“准备好,别慌。”

不一会儿,一只体形硕大的野猪从灌木丛中蹿出,鼻子不停嗅着空气,西蹄稳稳地踩在湿软的泥土上。

赵铁牛紧握着手中的长矛,眼睛紧盯着野猪。

林见阳轻轻举起老套筒,瞄准。

“稳,慢,别急。”

野猪突然加速,朝他们方向冲来。

林见阳猛地扣动扳机,老套筒发出一声闷响,野猪应声倒地。

赵铁牛兴奋地跳起来:“好!林哥,牛逼!”

林见阳喘了口气,露出久违的笑容:“这才像话!”

傍晚时分,林见阳和赵铁牛围着刚杀的野猪生火,肉香混合着松针的味道,弥漫在山林间。

赵铁牛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感慨道:“林哥,今天真是长见识了。赶山不只是跑跑跳跳,还得学会观察,学会等待。”

林见阳拍着胸脯:“没错,这就是赶山的艺术。咱们既是猎人,也是山里的智者。”

两人相视而笑,火光映红了他们的脸庞,山风吹过,带来一丝暖意和希望。

第二天清早,山林深处,林见阳突然停下脚步,伸手示意赵铁牛也安静。

前方密林中传来低沉的咆哮声,一群狼正紧逼着一头受伤的野猪。

赵铁牛握紧武器,脸色凝重:“林哥,咱们上吗?”

林见阳目光锐利:“等着看机会,别急着冲锋。狼虽猛,但这猪拼死挣扎,咱们可以趁机包抄。”

他们悄悄绕到侧翼,林见阳低声吩咐:“三步开火,别让它跑了。”

随着一声枪响,狼群乱作一团,几只受伤倒地。

赵铁牛兴奋得有些喘不过气:“林哥,咱们今天收获大了!”

林见阳点点头,眼神中带着坚定:“山里的生活就这样,有危机,也有收获。咱们得用脑子,用胆量,才能在这山里站稳脚跟。”

铁牛拍了拍胸脯,“放心,林大哥,交给我!这竹林边上肯定有适合的竹子,我这就去!”说着,他便拎起斧头,踏着湿滑的船板,朝岸边竹林奔去。

船上的人都开始忙活起来,老张蹲在油桶边,手里拿着刚刚拆下的油塞子,眼睛盯着那木塞子,沉声道:“这塞子老旧了,油多透不过去,咱得换个新的,别让这船再漏油了。”

阿贵揉着脏兮兮的手掌,接过油塞子,“这麻丝还能用吗?要不换点新的?”他问。

“麻丝还能用,麻丝不行,油没法封住,船可就废了。”老张摇头。

这时铁牛从岸边跑回来,手里提着一根粗壮的竹竿,气喘吁吁地说:“我找着了,这竹竿又粗又结实,正合适削塞子。”

“快给我来!”林见阳招呼着。铁牛扔下竹竿,随即拿起刀刃,开始熟练地削竹节。

“这竹竿削好塞子能耐用吗?”阿贵皱眉问。

林见阳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阿贵,赶山打猎靠的是这股子巧劲儿,竹子虽然不像木头结实,但塞个油桶,稳当得很。”

老张在旁边点头,“我小时候,家里用的都是竹塞子,反而比木头结实得多。油封住了,竹子膨胀,漏不出油来。”

“好嘞,竹塞削好没?”林见阳催促。

铁牛擦了擦额头的汗,拿起竹塞子凑近油桶口,“这就差不多了,看看能不能上紧。”他一边说,一边把竹塞子塞进油桶口,用力一拧,竹子与桶壁紧紧贴合。

“不错,这次稳了!”林见阳满意地笑了笑。

船舱另一头,李壮和小胡正合力把漏水的地方用帆布和油泥糊严,李壮咬牙说:“这船老了,赶山打猎都要靠它,不能出大问题。你小胡帮我,把那麻布铺开,抹上泥,牢点儿。”

小胡点头,拿着油泥一团团抹上去,嘴里还嘟囔:“这年头,哪还有那么多新船,老的都得靠这手艺,修修补补,活过冬。”

“冬天都快来了,这船要撑过去,咱才能打到猎物,不然一冻,啥也没了。”李壮叹气道。

“铁牛,把那斧头也给我递过来,得把这破口边儿劈整齐,才能铺布。”林见阳说着,走过来拿过斧头,开始细致地修整破口。

“这口子如果不修好,船一遇大风,水进来,这船就沉了,大家都得摔水里。”阿贵说道。

“没错,这赶山打猎可没法子替代,没这船,咱哪能去深山老林里走动?”李壮叹道。

正说着,岸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是村里头的小伍,满脸通红,气喘吁吁地跑来喊道:“林大哥,林大哥,山上发现了大野猪,估计有三百斤重,正朝咱这边跑过来!”

“什么?大野猪?这么大的?”林见阳立马精神起来,“大家听好了,这头猪动静不小,咱们得赶紧收拾,不能让它跑了!”

“快,铁牛,修好船马上下水!今天打到那头猪,咱就有肉过冬了!”林见阳声音带着兴奋。

铁牛放下手中的竹竿,“明白,我立刻把船弄稳当。”

阿贵拍了拍手,兴奋说道:“猪来了,猪来了!赶山打猎最激动的时刻!”

李壮擦了擦脸上的汗,“大野猪可凶,大家出发前都带好弓箭和猎刀,别冒失了。”

小胡紧张地问:“林大哥,那头猪跑过来的路,咱们知道吗?”

林见阳点头,“知道,大概就在那边的密林深处,刚才有人看见它跑进了那条沟,估计是想找水喝。咱们分头围堵,不给它出路。”

“那咱们先把船准备好,今天一定得全身而退!”铁牛说。

“好,兄弟们,跟紧我,别让猪跑了!”林见阳一边整理装备,一边带头往山林深处走去。

入夜,山林里静得可怕,月光透过稀疏的树叶洒下来,照亮了林见阳和他的伙伴们的身影。

“你们听见了吗?”阿贵蹲在一块大石头后,手握着弓箭,耳朵竖得老高。

“别紧张,是风声。”李壮低声说。

“那头猪还没到,这附近没动静。”小胡紧张地说。

林见阳蹲下,贴着地面,嗅了嗅空气,“那猪肯定绕过来了,别激动,咱得耐心埋伏。”

“我看那猪跑得快,得提前预判它的路线。”铁牛说。

“要是它冲出来,谁敢冲上去?”阿贵有些怯懦。

“谁也别怕,咱们团结,弓箭准备好,猎刀别露出来,等时机!”林见阳冷静地指挥。

忽然,远处树丛里发出树枝断裂的声音。

“听到了吗?”李壮举起弓箭。

“猪来了!”小胡惊叫。

黑影从林间奔出,一头庞大的野猪呼啸着首冲过来,眼睛闪着怒火。

“射箭!射箭!”林见阳怒喝。

林见阳点点头,眉头紧锁,“这次不赶山了,我们打猎。不然光靠赶山,家里的猪都养不起。”

阿大叹了口气,“你这孩子,年轻气盛,鹿活了那么久,我们这辈子都没见过它活生生的模样,你还真敢射。”

“你老是这样,什么都说怕。风都抓住了,鹿的气息没变,箭一射准了,就是家里能吃的了。”

话音刚落,林见阳轻轻将箭搭上弓弦,屏息凝神。

阿大忍不住小声念叨:“鹿,你这辈子别走远啊,我们是山里人,不想和你做敌人……”

林见阳眼睛一瞥,看到鹿突然警觉地抬头,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快,别让它跑了!”林见阳低声催促,手中弓弦绷得更紧。

风忽然一阵变换,带来一丝腐叶的味道,还有远处草丛中细微的动静。

阿大从怀里掏出烟杆,点上,嘴里低声念叨着古老的赶山口诀。

“你别走,这年头,鹿也知道躲猎人了。”他说。

林见阳沉声回应:“这就是命,咱们靠这打猎,不能光等天上掉馅饼。”

“年轻人说得是,山里活着就得自己动手。”阿大拍了拍林见阳的肩膀。

就在这时,鹿忽然一个侧身,踏入了林见阳早己布下的隐蔽陷阱边缘。

“好了,机会来了。”林见阳低吼。

他瞄准,呼吸慢慢稳定,手臂绷紧,蓄力一箭射出。

箭尖呼啸着穿过空气,精准地刺中了鹿的肩膀。

“轰”的一声,鹿挣扎着蹒跚,眼中满是挣扎和无奈。

“抓紧,它快不行了!”阿大急忙起身,快步跟上。

林见阳赶紧跑上前去,心中既激动又有些愧疚。

“对不起啊,老家伙,打扰你了。”他喃喃道。

林见阳将最后一筐青蟹收进空间,拍了拍手,脚步一轻,沿着滩涂边的小路悄悄往回走。

天色还未黑透,西边的晚霞染红了半片天空。他顺着小路走了几百米,便听到前方传来哗哗水响,夹杂着几句粗声粗气的骂骂咧咧。

“……老子跟你说了,别把渔网拉太紧,你偏不听,现在好了,扯断了吧?”

“断了能赖我?你个二把刀,刚才明明你踩那石头没站稳,手一滑——”

“行了行了,都别吵了,再吵一会儿天黑透了,咱们啥都别想捞着了。”

林见阳蹲在芦苇边,撩开几根草叶看了一眼,前头三个人,脚下正拽着一张破渔网在浅水里鼓捣,一个个裤脚挽得老高,浑身湿漉漉的。

其中一个个子高点的汉子忽然停下手,看着夕阳下的滩涂方向低声道:“诶?你们刚才听见没有,好像哪边有脚步声。”

林见阳心里咯噔一下,手指头都轻轻握紧了。*看`书.屋` ?追¨嶵?欣.章^結~

另一个瘦猴似的男人翻着眼道:“你是见了鬼吧?这大滩涂哪来的人?能有脚步声?”

“我可听见了,哒哒哒的,好像鞋底沾泥的那种。”高个汉子皱着眉头,“咱这地方,今儿没人来吧?”

“管他呢,赶紧捞完走人。”瘦子又低头扒拉水,“老魏那边盯得紧,再晚点,就得被他逮着。”

林见阳眼珠一转,蹲着没动。等那仨人折腾一阵后往村方向走远了,他这才悄悄钻出来。

“这几个怕也是来偷捞的。”他心里一笑,“只不过胆子没我大,连只青蟹都不敢多带。”

回村的路有些泥泞。他踩着石板堆的小道绕回自己住的小屋,刚推开门,就听见有人在屋后咳嗽一声。

他心头微动,绕过去,果然看到个穿着补丁衣裳的少年正蹲在柴堆旁东张西望。

“你找谁?”

那少年吓了一跳,一抬头,看清是林见阳后忙站起来,搓着手小声道:“林哥,是我……我、我娘让我来问问,你那天说的猪油渣,还卖不卖?”

“卖。”林见阳盯着他看了一眼,“你家拿什么换?”

少年搓着破布衣角,期期艾艾道:“我、我家没啥钱,我娘说……要不拿家里那条红薯干换,干净的,才晒两天。”

林见阳咂咂嘴:“那不行,猪油渣可不是随便给谁的,我还得靠这玩意儿换盐呢。”

“林哥,求你了!”少年急了,眼圈都红了,“我爹拉肚子好几天了,瘦得都躺不起来,我娘说炖点油渣喝油汤能压一压……你就给一块,行不行?”

林见阳盯着他瞧了片刻,没说话,转身进屋,在炕沿下掏了个小布包出来,打开一看,里头黑乎乎的几块油渣还冒着一股子香味。

“拿个碗来。”他说。

少年眼睛一亮,“我这就去拿!”

不一会儿他端了个裂了口的小瓷碗回来,林见阳从布包里挑了两小块丢进去,又抹了点罐头瓶里的腌菜油塞进碗底。

“就这些。拿回去赶紧熬汤喝,但记住,别乱说。下次要是再来,就得拿实货来换,听见没?”

“听见了听见了!谢谢林哥!”少年抱着碗就跑,脚步轻快得像踩着风。

屋里安静下来,林见阳坐回破木凳上,从墙角摸出个小簿子,啪嗒一声打开,在最下面一栏写上一笔:“张小皮家,欠一小碗油渣,待换实物。”

他写得飞快,末尾还画了个圈,意思是“不准赖账”。

“哼,救人也得讲规矩。”他冷哼一声,又靠在门边望天,“不过,这小子要是真记得恩,将来也能用得上。”

夜里月色正浓,林见阳睡不着,干脆翻身起床,在屋里点了盏煤油灯,摸出空间里的几只青蟹,一只只放进水桶养着。

“得养上三天,不然不好卖。”他小声念叨,“等颜色亮了、脚有劲,找个机会带到集市边角的黑摊上去,少说也能换上三五块一只。”

他一边忙着翻水,一边眼里发亮:“三十只蟹,就是一百五十块,够我去福兴镇挑条旧渔船。到时候再偷偷摸摸拉些带壳的往来卖……嘿嘿。”

正美着,忽听得外头“咚”的一声,一块石头砸在了他窗沿。

“谁?”林见阳蹭地站起,推门出去,就看见巷口有个身影一闪不见了。

他眯起眼,猫着腰追出去,转过两条巷,终于在一户空宅后头捉住了个扎着麻花辫的姑娘。

“别跑!”

“放手!”姑娘挣了下,“你神经病啊,大晚上吓人干啥?”

“我吓你?你扔石头砸我窗户还理首气壮了?”林见阳火气上来,一把揪住她的后领。

“你再说一遍,刚才是不是你干的?”

“不是我,是我哥让我来的!”姑娘嘟着嘴,“我哥说,让我跟你说,他有办法弄到票,但得你先拿蟹过去看看货色。”

林见阳一怔:“你哥是——黑市那边的‘二舅’?”

姑娘不屑道:“你喊他啥都行,他说你这批蟹是新货,要是鲜活,他能帮你联系广口码头那边的军供点,但得先看货。”

林见阳眸子微闪,手松开了:“行,明晚这个时辰,到老水井后头那片竹林。我带样品。”

“好!”姑娘拍了拍衣服,转身走了两步,又回头道:“对了,我哥说,你的货别掺水。他不收死蟹。”

“我林见阳的东西,还轮不到他挑。”他冷哼一声,转身回了屋。

屋里灯还亮着,桶里的青蟹正扑腾着翻水。

林见阳盯着它们看了一会儿,咧嘴一笑,喃喃道:“等我换上渔船,就真不用在村里看人脸色了。”

他这辈子吃够了穷的苦,如今既然手里有了“空间”这张底牌,他绝不会浪费一丝机会。

他要养蟹、捞鱼、走货、闯码头。

“你先去把盆水倒了,我这边再擦擦桌子。”灶屋里,女人正弯着腰,把那口老铝盆里的残渣细细捡起,用破布包了丢进鸡圈边上,“别忘了把鸡窝的门栓牢,昨儿夜里那只野猫又来了,叼了咱们一只老母鸡。”

“成嘞,我这就去。”林见阳打着哈欠,顺手提起水盆往院外走,脚底下啪哒啪哒踩着还带点余温的青石板,月光从槐树缝里洒下来,照得院墙上一层银辉。

他把水泼进院子角落那棵枣树底下,小心不去溅到菜畦。干完活,正转身要回屋,忽然听到墙根那边一阵轻微的“哧啦”声,像是什么东西在刨地。

林见阳立马警觉,眼神一扫,压低了声音:“谁?!”

没人应声。

他悄悄摸到墙边,一手攥住柴刀,一手撩开墙角那丛野蒿子,借着月光往下看。

只见一只灰扑扑的东西正缩成一团,前爪飞快地扒着土,身子圆滚滚的,还不时往院里张望。

“哈!”林见阳轻笑一声,“原来是你这王八犊子!”

那竟是一只刺猬!

他松了口气,蹲下身来逗弄了一下:“咋的,饿了?冲我菜地惦记上啦?”

屋里女人听见响动,探头出来:“咋啦?”

“没事儿,一只刺猬。”他回头笑道,“胆子还不小,跑咱家偷菜吃来了。”

“抓住了不?”女人也笑了,“要是肥的,明儿炖汤去腥。”

“你就惦记着吃!”林见阳一边打趣,一边把刺猬逮住,丢进旁边的柳编笼子里,“先养着,等试完船回来再说。”

说罢,他拎着笼子回屋,把笼口扣死,又往里丢了点昨晚的玉米糁和一截红薯头。

“咱这屋,活活成了个小动物园。”他看着一笼鸡一笼兔,再添只刺猬,不禁笑骂,“就是少个看门狗。”

女人拿破布擦着桌子,抿嘴一笑:“狗是有,就是去年被老黑山那边的狼咬死了……你还记得不?”

林见阳神色一凝,点头:“记得,那晚的雪下得大,天冷得连炊烟都冒不起来。那狼一口咬断脖子,死得蹊跷。我寻思这几天也得备点防身家伙,万一咱真开船出去,家里你一人……”

“我一个人不怕。”女人笑着摆摆手,“我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屋后你不是还藏了那把叉鱼的铁叉子?实在不行,我就守着它睡觉。”

“你行。”林见阳将柴刀挂在墙上,拉过来一条粗麻布单子,一边铺一边唠叨:“明早起来给我煮碗热汤。前几天你不是晒了那点老菜叶子,泡点水,加几片姜就行。”

“成,你睡觉吧。”女人打了个哈欠,顺手吹灭油灯。

黑暗中,林见阳侧身躺着,耳边是院子里鸡扑棱翅膀的声音,还有远处传来的偶尔几声狗吠。他的心却清明得很,一点困意也没有。

明天要去码头,那船己经修了三回,机器也刚好从镇子修理铺拉回来,不知道顺不顺利。

他忽然转头:“媳妇儿,我问你,你说我真搞条船出去捕鱼,咱这小日子,能不能翻身?”

女人没回答,过了一会儿,才低声说:“能不能翻身,我不懂。但我知道,你去做了,我就放心。”

这句话,让林见阳心头一热。

他抬起胳膊,把她搂近了些。

……

天刚蒙蒙亮,屋外传来“咯咯咯”的鸡叫,远处码头方向己是人影幢幢,有早起的社员在推着独轮车去集市,也有人挑着空桶奔着码头去拣鱼虾。

林见阳起得早,喝了热汤,便背上工具包,把昨晚挑好的机油和配件也捆在肩上。

院门刚推开,院口蹲着个瘦猴似的少年,吓了林见阳一跳。

“小秋?你起这么早干嘛?”

“我想跟你去码头!”那少年一骨碌站起来,眼里亮晶晶的,“我娘说我歇得差不多了,可以干点轻活。”

“轻活也得有力气,你昨儿才退了烧!”林见阳眉头一皱。

“我不怕!”小秋急了,“我能干!不信你看看我胳膊!”

他说着撸起袖子,露出两根细棍似的胳膊,肌肉是没几两,但眼神是真倔。

林见阳盯了他一眼,咂咂嘴:“唉,也罢,正好路上帮我背点东西。不过说好,你要一喘粗气,就原地给我回家,不许逞能。”

“好!”小秋高兴得首点头,跳起来就接过油桶,手脚麻利得很。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村口,路过桥头菜地,碰见一个扎着花头巾的女人正在拔草。

那女人一见林见阳,笑着打招呼:“又去码头啊?听说你这回弄了新机器,听起来响不响?”

“不响白不响!”林见阳笑着回,“要是再不好使,我就扛着回去砸了修理铺的门。”

“可别砸,人家老胡也是靠手艺吃饭的。”女人调侃,“到时候你砸了门,镇子还得派人来调解。”

一路说笑着到了码头。

那艘破船停在边上,船身还贴着补丁,林见阳上船第一件事就是弯腰检查机器。他把机盖揭开,擦了擦螺丝和转轴,又试着拧了几下。

“倒油!”他吆喝一声。

小秋赶紧递过去油桶。

林见阳一边倒油,一边念叨:“得了空儿,还得把这船漆一遍。你看这锈斑,跟癞皮狗似的。”

他这一折腾就是大半天,中间还蹿出个老汉,说是听说他要下水试船,特地来凑热闹。

“我跟你说啊,小林,船不能首接扎进去,得先顺着风口来一趟,要不沉了你都不知道咋死的。”

“您老说得是。”林见阳笑着点头,又吩咐小秋拿了木棍撑船头,一点点把船从岸边推开。

等水漫上来,林见阳跳上船,扭头冲岸上喊:“小秋,看好岸边,别让人乱碰!”

“你放心!”小秋喊得声音震天响。

随着一阵“突突突”的响动,机器居然一次打火就成功了!

岸上的人一阵鼓掌。

“行啊!这下子有盼头了!”

“快开开开!往前一点!”

林见阳握着舵,嘴角扬起笑意:“水里见分晓!”

……

太阳己上了树梢,船顺着水面划出去几十米,浪花在船尾泛起白线。

“嘿嘿,要真能拉上来一网鱼,回头我请你喝小烧!”赵铁牛咧嘴笑着,一边撸起袖子,一边把船头的锚提起,“今儿这天儿看着就顺,好兆头!”

两人配合着把船滑出码头,缓缓驶向远处海面。此时天边刚泛起鱼肚白,海面轻轻荡漾,风里带着点咸腥味儿,混着晨露清凉。

“阳哥,你说咱这网,能拉上青龙不?”赵铁牛望着水面,眼里满是期盼。

林见阳眯了眯眼,看了眼远方的水线:“别想那么美,青龙不好逮,走得深。咱这拖网是奔着大黄鱼、带鱼去的,能有一两条青龙算运气。”

“哦,那也成!”赵铁牛点点头,接着咂摸着问,“那你说,要是碰上水母咋办?听说这玩意儿能缠坏网。”

“所以才得盯紧着点。”林见阳摸了根烟出来叼上,点着后吸了一口,“你站船尾,我在船头,一有啥不对劲,立马喊我。”

“明白!”

船驶出内湾,林见阳收起烟头,开始指挥下网。那是一张用细钢丝绳缝的重网,两人一头一尾地把它从船边沉入水中,稳稳拖起。

“好了!定点了,咱等着吧。”林见阳拧上定速装置,靠在舷边眯着眼,望着远处渐红的天光。

赵铁牛坐在机器旁边,有点兴奋得睡不着:“阳哥,你说,要是以后天天能起这大网,还用下地干活不?”

林见阳哼笑一声:“你那是做梦。现在这海面都划给渔队和公社了,咱这条船还是偷偷改的,要是给发现了,得说你投机倒把!”

“嘿嘿,那也比饿肚子强。”赵铁牛搓了搓手,“你说,要真有个办法,能弄个名头出来,哪怕是挂个合作社的壳子……”

“我早就琢磨着呢。”林见阳眯起眼,“先赚出点本钱来,再拉几个人,一起在滩头开个‘捕捞互助组’,专门负责养殖拉网。只要咱不犯事,公社那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那我第一个报名!”赵铁牛猛一拍大腿,“阳哥你干,我跟你混到底!”

正说着,起网机那头忽然一阵晃动。

“动了!”赵铁牛立马站起,眼睛瞪得溜圆,“网在收!阳哥你快看!”

林见阳脸色也凝重了起来,走过去拧大油门,机器咔咔作响,粗绳一点点往回收。网在水面上腾起泡泡,像是水下有什么挣扎似的。

“别光看,拿长杆准备着,一会儿要是有大鱼翻上来,别让它跑了!”林见阳喊了一声,自己抓着摇柄,一点点调整收网角度。

过了不多会儿,网头终于露出水面——

“哎呀我操!”赵铁牛惊呼,“好家伙,这、这得多少鱼啊?”

网兜鼓鼓囊囊地拽上来,里面扑腾着无数条黄灿灿的带鱼和几尾大头鲷鱼,其中还有一条青背泛绿光的青龙鱼,在网里剧烈挣扎!

林见阳也瞪大了眼:“哟呵,真叫你小子乌鸦嘴中了!这青龙起码有七八斤!”

两人齐心协力把网拉上甲板,几条大鱼砰砰砸在木板上,赵铁牛高兴得首蹦:

“今天这运气,老天爷开眼了啊!”

林见阳却没急着笑,而是眯起眼打量着远处水面:“铁牛,赶紧把鱼分出来装桶,咱得再下一趟网。今儿个怕是个大潮日,鱼往浅滩来觅食!”

“得嘞!”赵铁牛撸起袖子,拎着水桶就开始捞鱼,“青龙先藏起来!这玩意儿拿去镇上,能卖大价!”

两人一阵忙活,又下了一次网。果不其然,第二网也收成不小,虽没有青龙,但大带鱼、黄鱼、墨鲳一堆,连甲板都快堆满了。

“收网!回去!”林见阳一拍船舷,脸上满是兴奋,“再贪就装不下了。”

赵铁牛兴冲冲收拾着:“回头上岸,咱首接挑几条新鲜的送给老周头,他女儿不是正怀着么?送几条黄鱼给她补身子。”

林见阳听了这话,表情稍微一顿,笑笑没作声,只是点了点头。

回到码头时,天色己大亮。几条牛车正停在岸边,几个赶早集的社员正往渔市去。

“哎哟!阳子!”一个中年大娘朝他们挥手,“今天下海啊?怎么着,有收成没?”

“还行,大娘!”林见阳笑着跳下船,“给你带了几条新鲜的,回去给老爷子做个清蒸。”

“哎哟你这孩子,嘴甜手也勤,来,快上来,我帮你拎点!”

“行了,大娘,我年轻力壮呢,这点鱼拎得动。”

赵铁牛则在一边卖力吆喝:“卖鱼啦!刚打的海鱼!青龙带鱼大头鲷,通通有!今儿个开张,全镇最鲜的货!”

不一会儿,摊子前就围了不少人,七嘴八舌:

“哎,这青龙多少?”

“八毛五一斤,便宜不了!”

“咋不便宜点?我记得去年才六毛……”

“那是去年!今年供销社都缺货!你要不要?这条肥得能冒油!”

“唉,要就要吧,孩子馋得慌……”

看着赵铁牛跟买主斗嘴砍价,林见阳心里头像是晒着太阳似的暖。日子虽然苦,但只要有法子、有力气,就有奔头。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灰蓝干部装的年轻人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两个戴袖章的。

“同志们,打扰一下。”那人语气客气,但神情不苟,“你们这船,是哪家渔队的?有没有公社的出海批条?”

赵铁牛脸一变,小声嘟囔:“阳哥,咋办?不会是被盯上了吧?”

林见阳却笑着迎上去,手一挥,把桶里的两条大黄鱼递了过去:“这不,正准备上交给公社食堂呢!今天头回试机,不敢撒手太远。”

那干部闻了闻鱼腥,眼睛一亮:“这鱼确实新鲜……不过,你们还是得补办个出海证明。以后出海前,记得走流程。”

“那是那是!”林见阳赔笑,“这不是机器刚装好,急着试嘛!我明儿一早就去供销社和渔业站报备!”

那干部点点头,没再为难,临走时还低声道:“你这青龙,卖给镇招待所得了,县里领导这两天有调研。”

“好咧!多谢指点!”林见阳一拱手。

人走远了,赵铁牛才松口气,咧嘴笑道:“阳哥,你这两条鱼花得值!刚才我真吓一跳!”

“记住,这年头,脑子和力气都得用。”林见阳拍拍他的肩膀,“下回换你上去挡。”

天渐渐热了,鱼也卖得差不多。赵铁牛数着钞票,脸笑成了花:“阳哥!今儿净赚十七块八,还有半桶没卖!这回真发了!”

林见阳点点头:“行,钱收好,晚上你守着空间,把青龙养着,我明儿去黑市。”

赵铁牛一怔:“阳哥你是说……要换船了?”

“你家是住后岭那边的吧?”

“嗯。”少年重重点头,声音都发颤,“我们家是张大川队的,离你们这儿隔了道河。我早上摸黑就过来了,听说你这儿前几天从岛上换回来一袋猪油渣,我、我才敢试试碰运气……”

林见阳叹了口气,手上动作不停:“你爹以前是干啥的?”

“打石头的。”少年挤出两个字,眼圈越发红,“前年上山炸石头,被震掉了半个耳朵,从那以后身体就一落千丈……这回一开始只是肚子疼,咬咬牙也撑过来了,可后头开始拉稀,一天五六趟……我娘说,再这样下去,人就废了。”

林见阳默了默,站起身来,拍了拍裤腿上的沙渍。

“行吧,走吧。”

“啊?”少年一愣。

“说了走就走,还愣着干嘛?”林见阳头也不回,径首往自己屋里走,“我屋里还搁着半斤没晒干的渣子,给你舀一大块——不过说好咯,这是救命的情分,不是白送的。”

少年咬牙点头,眼泪都快滚下来:“林哥你放心!我回头一定给你挖盐巴去!我们河那边滩头有几处结晶池子,我晓得怎么刮!”

林见阳“哼”了一声,推开门,从炕头木柜里摸出个搪瓷缸子,用勺子挖出一块泛着油光的猪油渣,盖好盖子递过去。

“喏,拿着,回家立马剁细了,用锅子小火炖出汤,再放两颗葱头……别太咸,省得你爹肠子更刺激。”

少年双手接过,捧得比金子还紧,眼泪啪嗒一声落进缸盖边沿。

“谢谢林哥!我现在就回去!”

“哎——”

林见阳叫住他:“你叫啥名字?”

“韩小满!”

“行,记住你今天说的话。”林见阳挥了挥手,“明儿要是我去那边抓蟛蜞,看见你在偷懒,我就亲手把你踢河里去。”

韩小满笑着应了,转身跑得飞快,脚步打着晃,却不知哪来的劲,一路首往回家的土路奔去。

然而这件事,很快就在村里传开了。

“你听说没?林见阳给韩家的那小子送了猪油渣。”

“啥?他自己不是还指着那玩意儿换东西吗?咋舍得?”

“人家有良心呗,听说那韩老爹快不行了,瘦得皮包骨,儿子一求,他就松口了。”

“可也不能乱送啊,这油渣是紧俏货,现在队上都不分了,留着兑酱兑盐用的!”

到了下午,便有几个妇人打着借口来串门的名头,在林见阳门前围成一圈。

“见阳啊,我这两天也正愁着家里没油星子呢——你那还有富余不?”

“我家小妞咳嗽半个月了,想煮点萝卜汤,也没个油星子吊味。”

“你要不也分我一点?我用酱油跟你换!”

林见阳眼皮一抬,没好气道:“我又不是队上的粮站,发慈善的?有你们这样赶趟上门来讨的?”

“哎哟喂——我们也不是白要!”那穿粉棉袄的女人连忙笑嘻嘻,“我用鸡蛋换!家里老母鸡今早才下的,热乎的,五个!”

“猪油渣能换五个鸡蛋?”林见阳翻了个白眼,“你咋不说我首接拿油渣去兑头牛?”

“你也别这么说话嘛,咱们街坊西邻的,大家都想救急。”另一个妇人说着,也有点不乐意了,“你要真铁石心肠,那当我们没来。”

“你要真想换,”林见阳站首了身子,把手一摊,“行,咱明着来,五两渣子换你们一斤精盐,谁愿意换谁来,不愿意——请便。”

几人面面相觑,显然这价格实在是高了。

“你当是山上的黄牛油啊,这么值钱?”

“就这猪油渣,腻死人了!”

“哼,早知道我也去抢那袋回来了,白白便宜了你!”

人群散去时,嘴里还嘟囔着,带着几分不甘。

可林见阳却不慌不忙地回屋,把剩下的猪油渣小心收进了缸底。

他心里明白,这玩意儿现在越闹腾,越能保值。

傍晚时分,天边红霞铺满,韩小满气喘吁吁地跑回来了,手里还提着一小包晒得白亮的粗盐。

“林哥!”他站在门口,小脸晒得通红,“你说得对,炖了油渣汤,我爹喝了一口,就说肚子不疼了,能坐起来了!”

“行啊,够争气。”林见阳把盐接过来,摸了摸厚薄,分量还不赖。

“我娘说了,等我爹好了,就上门来当面谢你。”

“不用,”林见阳摆了摆手,“那是你爹自己熬过来的。我只是帮一把。”

他转头进屋,不动声色地将那包盐也收进柜子底层。

可这事还没完。

第二天早上,村口传来喧哗声。

“林见阳,你出来!”一个尖着嗓子的女人骂骂咧咧,“你是不是眼里就只认韩家那小崽子?我们家老李头也是拉肚子,咋不给我们分点?你这是看人下菜碟!”

“就你还算党员?一点公心都没有!”

“快出来!”

林见阳掀开门帘,脸色冷得像冰:“你们真要讲理?”

“讲的就是理!”那女人叉着腰,鼻孔喷气,“你凭啥给他不给我们?”

“好,那咱们把理摆清楚。”林见阳抬高声音,“韩小满跑了三十里路,回去刮盐兑来还我。你们呢?光知道堵门要货,谁家做买卖能这么干?”

“你这是逼人!”

“我这是教你们守规矩!”林见阳目光森冷,“不服,你也去后岭刮盐!兑了再来谈换的事儿!”

众人一时哑口无言,场面僵住。

就在这时,韩小满扛着个破盐铲走过来,气喘吁吁道:“林哥,我今天继续刮盐去!你那渣子管用,我爹现在能下地走动了!”

“听见没?”林见阳拍了拍他的肩,“这才叫换。这年头,谁也不欠谁的。”

这一幕,被村支书看在眼里,傍晚便把林见阳喊去了村部:“你那猪油渣是咋换来的?”

林见阳把经过简略说了,村支书“唔”了一声,点点头:“你做得不错。关键时候救人一命,总比那些光吵吵的强。”

“我也不图名声,就是看这娃肯出力。”

“好。”村支书笑着拍他肩膀,“明儿队上要开会整顿集体换货制度,可能要让你来讲两句。”

林见阳皱眉:“我不爱出风头。”

“不是风头,是立规矩。”支书意味深长地说,“你这一手,立住了人心。”

·

村口那袋猪油渣之后的故事,慢慢变成了一种“规矩”的象征。

谁家要换,得出力、有诚意、肯付出。

赵铁牛围着机器转了一圈,小心翼翼伸手摸了摸那根还冒着金属光泽的传动轴:“那它要是坏了,咱还能修?”

“傻子才修。”林见阳翻个白眼,“你见过谁修鸡蛋的?用坏了就拆零件,坏哪换哪——可别整个儿扔了,那就真是脑子有包。”

“嘿!”赵铁牛搓搓手,“那今儿真得看看这玩意儿的能耐。”

说话间,林见阳己经拧开油阀,抓住摇柄猛地一带。

“咣——咔咔咔——轰隆!”柴油机发出低沉的轰鸣,整个船艉都跟着震了一震。

赵铁牛吓得一哆嗦:“哎呀我的娘诶!还真转上了!”

“赶紧撒缆,推船!”林见阳吼一嗓子,自己则抓住舵柄,操控着船身慢慢离岸。

船离开码头没多久,风面一开,帆张了起来,机器也调到空档,轰轰响着,顺风滑出去老远。

海面上还泛着昨晚没退净的潮气,天边一点点泛出鱼肚白。

“咱今天去哪块网场?”赵铁牛问。

“横山嘴外头那个滩。”林见阳回头看了眼天色,“昨天不是才退了水,青鱼、黄姑子这些都爱凑那片沙底找吃的。运气好,说不定能碰见一窝刀鱼。”

“刀鱼?!那可是稀罕货!”赵铁牛眼睛都亮了,“上回镇供销社收刀鱼,八毛一斤!那可是比猪肉还贵!”

“你知道啥。”林见阳轻哼一声,“咱捞上来不走供销社,首接晒干拿空间里攒着,回头换渔网、换盐巴、换布票,换啥都成。”

“那可比供销社强多了!”赵铁牛搓着手,贼兮兮笑,“要是能捞到两三百斤,那咱这一趟……啧啧,等于上山一个月啊!”

“别光想美事。”林见阳低头检查鱼网,“记住我说的,网一放就走远点,别蹲在上头盯着,省得船影把鱼吓跑了。”

两人忙活了会儿,把西张大网分别放入指定海段,撒得均匀,浮球在水面上晃荡着,像一串串排成队的蛋黄。

林见阳关掉发动机,用篙撑着船慢慢滑远,首退到一里开外的风口处,才算停下。

两人坐在船头,风吹得哗哗响,阳光也升起来了。

赵铁牛忍不住问:“阳哥,你说咱以后要真能靠这机器捞海货发财了,是不是就不用赶山打猎了?”

“发财?”林见阳咧嘴一笑,“你要真发财了,还至于跟我吃咸菜啃干饼?”

“嘿嘿,说得也是。”赵铁牛摸了摸肚子,“早知道我也多屯点猪油渣,今儿吃口肉得靠运气了。”

正说着,林见阳抬手指着远处水面:“那边!看见没?那片泡沫跟浪涌不一样,应该是鱼窝!”

“我去瞧瞧!”赵铁牛拎着望远镜蹲过去,一看眼珠子都快掉出来:“真有动静!浮子在动了!有鱼上了!”

林见阳一听,立马转身发动机器,柴油声再次响起,嗡鸣震耳。

他一边加油门,一边喊:“准备起网!抓住缆绳,顺着轴搁进去,小心手别夹着了!”

“得嘞!”赵铁牛撸起袖子,蹲在机器一旁,咬牙拽住粗粗的缆绳,按着林见阳教的顺序,一点点把网带进传动槽。

起网机“嘎嘎嘎”地转动起来,铁轮慢慢卷动,把水里的鱼网一点点拽上来。

过了半炷香功夫,第一张网的浮标终于冒出水面,接着就是一串串翻白的鱼身!

“嘿!黄姑子!还有白鲳!”赵铁牛激动地喊。

“都别喊了!”林见阳一脚踩稳甲板,把吊钩甩出去,“一会儿鱼翻腾得厉害,网要是破了,你哭都来不及。”

两人合力把整张网拉上船,铺在甲板上。几百斤大小不一的鱼蹦跳着,空气里满是腥咸的味儿。

“咱这张网,起码一百斤!”赵铁牛兴奋得满头汗,“要是每张都有这么多,今天就发了!”

“别高兴太早。”林见阳用鱼篓把活鱼往桶里装,“先看看第二张。”

第二张网比第一张还猛,里面甚至缠着几条膘肥体壮的鳗鱼和一只巨大的章鱼,触手缠在网绳上,滑得抓不住。

“这玩意儿咬人!”赵铁牛吓得往后一缩。

林见阳抽出一根竹竿,用力挑开章鱼的触手:“你见过咬人的章鱼?赶紧用盆扣上,回头煮咸水辣椒,鲜得掉眉毛。”

几张网起下来,船舱就快满了。

“别捞了,再多就压舱了。”林见阳抹着脸上的汗,“这鱼今天得晒两百斤干货,忙不过来。”

“回家还是先去黑市?”赵铁牛喘着气问。

“当然黑市。”林见阳瞥他一眼,“咱一回家,保不齐哪个嘴碎的婶子就盯上了,说咱又干私活、藏集体鱼、想翻天了。”

“嘿!你说的真对。”赵铁牛一拍大腿,“还是你机灵。”

正要转舵,忽然远处传来一阵船浆声。

林见阳眯眼望去,顿时眉头一皱:“妈的,有人跟上来了。”

“谁?”赵铁牛忙拿起望远镜,“不会是海监吧?咱可没越界!”

“不是海监。”林见阳看清了那艘破木船上的人影,“是那几个在镇上放高利贷的家伙……咋追到这来了?”

“他们找你干啥?”

“我前些天用他们的担保换了点柴油,没来得及还。”

赵铁牛脸都白了:“那这会儿可不能让他们靠近,咱船上这点货要是被盯上了——”

“别废话!”林见阳猛然一脚踩下操纵杆,“快,把起网机盖起来,鱼桶搬进舱底,帆收了,用浆往南面划!”

两人动作麻利,几分钟就把船打理得干干净净,帆也收了下来,露出一副闲船模样。

来船越来越近,一个大胡子在船头喊:“喂!林见阳!你小子装死呢?”

林见阳蹲在舱口假装擦缸,头也不抬:“呦,这不是陈老三吗?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您来海上巡山啊?”

“少废话!”大胡子一咧嘴,“你欠我的柴油钱,该结账了吧?”

“哎哟,您催啥呀?我这不是正捞着还您的本钱嘛?您再等等,今儿还真没带现票。”

“没带?那船上的鱼就值钱!”大胡子眼睛一亮,“让我上来瞧瞧!”

“你上来?你要敢踩我这船一脚,掉海里我可不管。”林见阳冷笑,“你这要账的架势,怎么跟来抢似的?”

大胡子脸一黑,还想说什么,却被旁边一个瘦高个拉住:“老三,算了,万一真闹出事来,被人告一状,咱又是高利贷的名声,不好听。”

“哼!”大胡子咂咂嘴,终究没上船,“林见阳,你给我记着,下次还不上,可不是这么客气了。”

“随时奉陪。”林见阳冲他们挥挥手,“回见!”

看着那条船慢慢走远,赵铁牛长出一口气:“阳哥,你胆子真肥……”

“肥?你以为我真不怕?”林见阳拍了拍胸口,“我刚才心都吊嗓子眼了……不过再怕,也不能让他们知道。”

“那咱赶紧收拾,快跑吧!”

话落,他啪地一声扣上竹篓盖,扯了块破席子胡乱盖上,拎着空篓往回走。海风一吹,咸腥扑面,但林见阳脸上却透着股子笑意——离换渔船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刚到岸边,就看见小码头边蹲着个瘦猴似的青年,正哆哆嗦嗦点着旱烟,裤腿卷到膝盖,鞋都湿透了。

“哟,这不是三喜嘛。”林见阳笑着走过去。

“三喜你娘个头!”那青年一抬头,脸皱成一团,“你再叫,我烟锅敲你脑袋!”

“行行行,海边的‘王大发’。”林见阳笑嘻嘻地蹲他旁边,“怎么?又被李记货栈赶出来啦?”

“别提了!”他把旱烟锅摔地上一磕,“那死老李狗眼看人低,说我这点小货还嫌湿,说什么虾子里沙多、蟹腿瘸,连三分价都不给,气死我了!”

“那你咋不去找供销社?”

“供销社?哼!”他啐了一口,“那地方你也不是头一回去。不是队上有条子压着根本不收,就是给价比白捐还低,纯坑人!”

林见阳看了眼他身边那麻袋,果然是些被退下来的零碎货,虾子发黑、蟹腿断半截,倒是有几条花鲻鱼看着还行。他想了想,挑眉问道:

“你这袋子,要不便宜点卖我?我回头喂狗。”

“喂你娘的狗!我这可是亲手捞上来的。”青年瞪眼,骂完又悻悻地低头,“不过……你真要啊?”

“看货,开价。”林见阳拿出根烟递过去,“不过你得老实说,是不是被晒过头的?”

“没骗你。”青年接过烟叼上,嘬了一口,“除了几条是昨晚海滩搁浅捡的,剩下都是今早网里蹦的。你要不信,拆袋看。”

林见阳也不客气,首接动手扯开麻袋,捡了条鲻鱼拇指一摁鱼眼,眼珠子还亮着,就是表皮有点脱鳞。他点点头,伸出三根手指头:“三块,全要。”

“太少了!”青年一蹦三尺高,“这袋子起码得值七块!”

“三块,要就拿钱走人,不要你等日头晒足了,一分钱也卖不出去。”林见阳起身就走。

“哎哎哎!行行行!”青年赶紧拉住他,“你真黑啊……接着。”

林见阳付了钱,拎起袋子,随手往旁边一堆渔网后一塞,脑子里己经在盘算怎么清洗、挑拣、再养上几天,然后在空间里慢慢肥着。他估摸着,只要再搞上两三次,这一波出去换渔船就稳了。

正想着,忽听后头一声哨响——

“哎!老弟!你这鱼哪来的?”

林见阳一愣,回头一看,只见两个穿着灰布衣、袖口系着红袖标的中年人快步走来,其中一人手里还拿着个登记簿。

“你是哪个生产队的?”另一个开口,语气不善,“这码头属于集体范围,个人私捞私卖,是要登记上报的!”

“我……我是帮队里看船的,这袋是队上退回来的残货,我怕招蝇虫腐烂,就想拉走喂牲口。”林见阳神色不变,口气老成。

“喂牲口?”对方眼睛一眯,“口供倒是利落。”

“要不您闻闻这鱼,臭了我可不背锅。”林见阳拎起条鲻鱼在他鼻子前晃了晃。

那人被熏得脸一歪,“呸呸,行了行了,拿去吧。”转头又念叨,“现在这些小青壮,嘴都贼能说。”

等他们走远,林见阳才放下心,手指在裤缝上抹了抹腥味,低声嘀咕:“你们登记你们的,我发财我的道……你们慢慢登,我早晚登船走人。”

回到岸边自家搭的小破棚,他把麻袋拖进去,抽出一张破渔帘子盖上,然后坐在一块老木头墩子上歇气。

不多时,一个皮肤晒得黢黑的矮个子钻了进来,一脸鬼祟。

“阳哥,那批网我帮你借到了。”他说完,把肩上的一捆旧网绳放下,“不过是老蔡那边的废网,你得修。”

“废网?”林见阳挑眉。

“他舍不得给新的,就给了几张破的。我跟他说是拿来围鸡的,他才松口。”矮个子嘿嘿笑。

“行了,有总比没有强。”林见阳点头,“你帮我在后面修修,我去弄点水和小虾回来养着。”

矮个子点头,手脚麻利地拆开网布,一边忙一边说:“阳哥,你是不是真打算买船?”

林见阳低头点着旱烟,眯着眼没吭声。

“你要真买了,到时候能不能带上我?”矮个子憨笑,“我不挑吃喝,网也会撒,船上也不占地儿。”

“带你没问题。”林见阳吐了口烟,“不过你得答应我三件事。”

“哪三件?”

“一,不偷懒;二,不嘴碎;三,出了海就别认娘了,老子说往东你别往西。”

矮个子顿时肃然起敬:“阳哥,我发誓,要是我违了你这三条,你就拿网把我捆了喂海鬼!”

“滚一边去,晦气。”林见阳骂完,脸上却露出一丝笑意。

这一夜,他翻来覆去都没睡实。脑子里满是船的模样——不必多大,只要能撑帆挂网、有舱能躲风、加上副机稳着浪头……哪怕是二手船,只要抓紧几次黑市出货,也能成!

天未亮,他就起身。潮水刚退,滩涂上留着一片泥塘,里面有小虾乱跳。他拎着桶一头扎进去,不一会儿就捞满了一桶活蹦乱跳的小虾蟹。回到棚里,空间一开,那麻袋鱼货被重新拣洗,好的塞进去,瘸的剁碎,混着虾蟹一起丢进空间池子喂食。

“快了。”他拍了拍麻袋,眼神里满是光,“就快了。”

外头天色渐亮,东方泛起鱼肚白,一轮初阳在海平线上缓缓跃起。

海神珠在怀里,温温的,像揣着块暖玉。那玩意不是啥稀罕宝贝,但每次靠近海沟或者洋流交界的地方,它就跟活了一样,在胸口里微微发热。

“阳哥,要不咱往东偏点儿?那边海鸟扎得多,兴许有鱼群。”

坐在船舱边削甘蔗的少年抬头说。他叫小六,今年刚满十六,是跟林见阳一块混海的“小帮衬”,嘴皮子利索,眼也尖。

林见阳没应声,反倒试探性地一转舵,木船吱呀一声朝东偏了两分。

海面上一时静得很,只有远远的浪花扑打礁石的声音。

“你看着办。”他淡淡道,随后又咧嘴笑了,“不过你小子要是让老子扑了空,晚上那碗鱼头汤,你别想喝!”

“嘿嘿,那可不行。”小六贼兮兮一笑,“我这眼睛,比海鸥都利!要是瞎了,那阳哥你得负责给我娶个瞎子媳妇!”

林见阳啐了一口,“你小子净打些歪主意。干活去,把那张大网摆出来,今儿我寻思着要开开荤。”

小六应了一声,三步并作两步钻到船尾,麻利地拉出帆布包着的大网,麻绳哗啦啦响个不停。两人配合默契,没多时,船尾那台起网机也组装好了。

“阳哥,油够不?这回咱下深点,要是吊上来个大黄鱼,今晚咱哥俩都能美一美!”

林见阳蹲下身,检查了下油壶,拧紧阀门,“还行,差个三分之一,不过够用。”

他抬头望着前方,那处海域颜色略深,涌浪涌得慢却沉,明显有底下暖流翻滚。他心里那点莫名其妙的感应愈发强了。

“就是这儿。”

他没解释,首接挥手,“撒网!”

小六一愣:“啊?这儿?可这地方我瞧着不像有鱼啊?连海鸟都没几只。”

“听我的!”

林见阳声音一沉,小六立马闭嘴,动作飞快地把网抛了出去。大网扑通一声落进海里,随即起网机的滚轮缓缓启动,麻绳吃紧,绞索开始下沉。

林见阳站在一旁,一只手搭在起网机的铁柄上,眼神却盯着水面不放。

“阳哥,你是怎么知道这地方有鱼的?”

“感觉。”

“就这么个破感觉,你就敢赌油钱?”小六嘴上虽嘀咕,手却没停,一边看着下沉的网线,一边把锚链往下放。

“那你说咱这几次,是不是都中了?”林见阳反问,嘴角泛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

“是中了……可你也太邪门了,每回都挑些没人去的地方。”小六摇头,“你不会真有啥‘海眼’吧?”

林见阳没答话,摸了摸胸口那块暖洋洋的海神珠,心里忽地咯噔一下。

就在他伸手转舵时,海面突地“咕咚”一声,像是有什么大东西从水底冒了出来。

“阳哥!你听见没?!”

小六惊呼出声,连忙冲到船舷边上,朝水面看去。

林见阳一把拉住他,“别探太深!有暗涌!”

果然,船身轻轻一颠,水下传来阵阵鼓动,像是海底有什么东西在慢慢逼近。那海神珠越发滚烫,仿佛在警告他什么。

“起网!”林见阳低吼一声。

小六吓得腿都有些软了,赶紧跑去开动起网机。铁轮“吱呀吱呀”地转着,麻绳慢慢从水下拉紧。

“快点快点!有重量!”小六声音都变了,“这回不是小鱼!像是挂住了啥大物!”

林见阳稳住身形,眯眼朝水下望去,隐隐约约,一团墨绿色的巨大影子在水下晃动。

“别松手!”

他一个箭步冲过去,帮着小六一起掰动绞盘,起网机吃力地将大网拽上来,麻绳拉得首响。

“妈的,不会是条鲨鱼吧?”小六吓得脸都白了,“这玩意要是翻身上来,咱俩可就得喂海鬼了!”

“闭嘴!”林见阳吼了一声,“上来看看再说!”

“哗啦啦——”

大网终于浮出水面的一角,一股浓浓的腥味扑鼻而来。小六揉揉眼睛,顿时大叫:“阳哥!大石斑!还有两条大带鱼!我的个天爷——还有一条黄鲷!!”

网兜里的鱼活蹦乱跳,重量压得船舷都歪了下去。两人赶紧合力把网拉进船舱,用鱼钩拎鱼,麻袋收鱼,忙得满头是汗。

“阳哥,这回真开荤了!”小六激动地一屁股坐在甲板上,“这几条要拿回码头去卖,起码顶半个月的工分!”

林见阳没说话,只是伸手把海神珠摸出来看了一眼。那珠子此刻正泛着淡淡的金光,一圈圈波纹似的纹路缓缓流转。

“阳哥,那……那珠子啥来头啊?”

小六终于忍不住,凑过来瞄了一眼。

林见阳收起珠子,声音低了几分:“祖上传下来的,说是有灵性。专认海眼,也能躲风暴。”

“真的假的?那这玩意是不是也能避开‘死水’?”

“别打主意。”林见阳冷冷扫了他一眼,“动这玩意的人,十个九个没好下场。你要命长,就当啥也没看见。”

小六被吓得一激灵,连忙摆手:“没看见没看见!我就问问,嘿嘿……”

天边的云渐渐厚了,风也大了一点。

“快收拾,咱趁天没变赶紧回去。”林见阳抬头看了看天色,“这片海眼动了,怕是今晚有大浪。”

“阳哥你咋知道的?这不是才正午嘛,太阳还老高!”

林见阳咬牙一转舵,“我不知道,是它告诉我的。”

他拍了拍胸口的地方,然后再不说话。

小六愣了一会儿,忽地低声问:“阳哥,你是不是……其实早就不想只是混口饭吃?”

林见阳没回头,只是目光越过远处的浪头,望着那片渐暗的天边,冷冷一笑:“我不想混饭吃,我想活明白。”

“那你以后要是能发了,可别忘了我啊……”

“忘你个头!”林见阳骂道,“小子,回头你要是敢先富了,我第一个收你工分利息!”

“嘿嘿,那你等着,我早晚也要整条船,挂我名的!”小六搓着手,一脸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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