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热河告急烽火急(1/1)
东北军着名爱国将领于学忠第141章 热河告急烽火急
1933年1月3日的承德,寒风卷着细雪拍打都统府斑驳的朱漆大门。?兰^兰¨文`学` ?首*发~于学忠踩着子夜的更声踏入作战室时,发现青砖地面上已积了层未及清扫的雪水,靴底碾过时发出黏腻的声响。
"孝侯兄!"万福麟从沙盘前直起身,手中红蓝铅笔"啪"地折断在热河与辽宁交界处,"刚接到朝阳失守的急电,日军第八师团先锋已突破叶柏寿!"他军装右肩凝结着冰碴,显然刚从前线折返。
于学忠摘去沾雪的手套,接过电文的手指微微发颤。纸面上"伪满洲国讨热军总司令张海鹏"几个字刺得他眼眶生疼。窗外忽然传来"轰隆"闷响,作战参谋下意识扑向窗边,却只是风雪压断了老槐树的枯枝。
"汤主席呢?"
"还在戏园子听《贵妃醉酒》。"万福麟冷笑时露出缺了半颗的门牙,那是去年在锦州突围时留下的纪念,"派去请了三次,回话说'天塌下来也得等梅老板唱完游园惊梦'。"
于学忠猛地将搪瓷茶缸砸向沙盘,惊得地图上代表日军的蓝色小旗簌簌晃动。滚烫的茶水在热河地形图上洇开大片褐斑,像正在扩散的血渍。"传令五十一军全体集合,把库存的捷克式轻机枪全部分发到连!"
北平协和医院特护病房里,消毒水气味掩不住飘散的鸦片余味。张学良蜷在鸭绒被里咳嗽,床头柜上的吗啡注射液闪着冷光。当于学忠挟着风雪闯入时,正撞见赵四小姐用绸帕擦拭少帅额头的冷汗。?3-8/墈^书?罔^ -耕,薪\蕞,哙*
"汉卿!热河..."
"知道了。"张学良虚弱地摆手,床头收音机里日本同盟社正用汉语播报:"满洲国军队势如破竹..."他突然暴起砸碎收音机,飞溅的电子管碎片在波斯地毯上蹦跳,"汤玉麟这个老匹夫!去年领走三百万军饷,现在连防线都摆不成阵!"
赵一荻悄悄将一纸电文塞给于学忠。蒋介石亲笔批示"死守热河"四字下面,何应钦用铅笔批注"宜保存实力退守长城"。窗外传来报童叫卖号外声,隐约听得"日内瓦国联特别会议..."的片段。
"给南京发急电。"张学良突然抓住于学忠的佩刀绶带,"就说我张汉卿愿亲赴热河,与日寇决一死战!"话音未落又剧烈咳嗽起来,一缕血丝顺着嘴角滑落。于学忠看见他枕下露出半截《东北三省形势图》,上面用红笔圈着"朝阳-凌源-平泉"防线。
军用卡车在努鲁儿虎山区的暴雪中蜗行,车灯照出前方被炸毁的桥梁残骸。于学忠跳下车时,积雪瞬间没过大腿。他摸出怀表凑近马灯——凌晨三点二十分,表面玻璃早已被流弹击碎。
"师座!工兵连全冻伤了!"李振唐的眉毛结满冰霜,指着蜷在路基下的士兵。有个小兵正试图用牙咬开冻硬的手榴弹拉环,发现长官注视后慌忙敬礼,扯动了血肉模糊的耳朵——那是日军侦察机扫射留下的伤口。
远处传来闷雷般的炮声,于学忠举起望远镜。幻想姬 首发凌源城方向腾起的火光将雪夜染成橘红色,镜头里忽然闪过几个狂奔的人影:溃兵用绑腿拖着昏迷的同伴,雪地上拖出长长的血痕。
"是东北讲武堂十七期的。"军医陈思齐检查伤员后声音发颤,"他们说日军混成十四旅团用了毒气弹..."话音未落,车队末尾突然爆炸,气浪掀翻了装载医药的骡车。狙击子弹"嗖"地打在于学忠脚边,溅起的雪粒拍在脸上像刀割。
"关车灯!全体弃车步行!"于学忠扯下冻硬的呢子大衣,露出内里伪装的羊皮袄。他抓起支三八式步枪——这是去年在锦西伏击战缴获的——带头蹚进齐腰深的雪沟。背后传来重物落水声,有人坠入了暗河冰窟。
承德都统府后花园的暖阁里,炭盆烤得檀木屏风滋滋作响。汤玉麟正用镶金象牙筷给日本领事夹菜,忽然被破门声惊得打翻了茅台酒。
"汤主席好雅兴。"于学忠踢开滚落的酒坛,马靴上的积雪在波斯地毯上化开泥泞的水渍。他身后,李振唐带兵迅速控制了厢房里正在清点的二十箱银元——箱盖上"热河省军饷"的封条尚未撕净。
留着仁丹胡的领事突然拔枪,却被于学忠的卫兵王勇用飞刀钉穿手腕。惨叫声中,汤玉麟的副官趁机掀翻八仙桌,青花瓷盘在砖地上摔得粉碎,露出桌底暗格里未及销毁的电报稿——上面有关东军承诺"保全汤家产业"的条款。
"把这些卖国贼..."于学忠的怒吼被突如其来的爆炸声打断。承德城墙方向腾起巨大火球,冲击波震得暖阁雕花窗棂哗啦作响。汤玉麟趁机撞开侧门,肥胖身躯竟灵活地翻上早已备好的蒙古马,消失在枪声大作的夜色中。
"报告师座!"满身硝烟的通讯兵踉跄跑来,"日军骑兵第四旅团突破东门!平泉守军临阵倒戈!"他递上的电报纸被鲜血浸透半边,隐约可见张学良署名急电:"...已令万福麟部星夜驰援..."
建平县西的牤牛河早已冰封,此刻却被炮火炸开纵横交错的裂缝。于学忠趴在机枪阵地里,发现准星里的关东军士兵竟穿着东北军旧制棉袄——这是九一八时沈阳兵工厂被劫的三十万套冬装之一。
!"师座小心!"王勇扑倒他的瞬间,九二式重机枪子弹将身后的军旗撕成碎片。冰面突然传来令人牙酸的"咔咔"声,日军九五式轻型坦克正碾过河面。于学忠夺过阵亡士兵的集束手榴弹,却发现引信已被血水冻住。
"用这个!"满脸烟灰的当地猎户老赵头滚进战壕,递上自制的火药葫芦。当坦克履带压塌前沿阵地时,于学忠点燃引线奋力掷出。轰然巨响中,坦克炮塔歪斜着陷进冰窟窿,喷溅的河水瞬间结成冰棱。
右翼突然爆发密集的捷克式机枪声,万福麟部终于突破包围圈。于学忠拄着步枪站起来,看见晨曦中幸存的士兵们正用刺刀挑开冻硬的绑腿——许多人下肢早已冻成青紫色。阵亡者保持着射击姿势被冻成冰雕,有个小战士至死还咬着拉响的手榴弹弦。
"统计伤亡。"于学忠吐出嘴里的血沫,却发现命令被炮火震聋的耳朵根本听不见。李振唐用刺刀在冻土上划出数字:五十一军减员三分之二,击毙日军大佐以下六百余人。血迹未干处,几只乌鸦已开始啄食散落的眼珠。
溃退的部队像受伤的蜈蚣蜿蜒在燕山古道。于学忠勒马回望,热河方向的天空被浓烟染成污浊的褐色。道边倒毙的难民怀中,冻僵的婴儿还保持着吮吸乳头的姿势。
"南京急电。"通讯处长递上电报时手在发抖。蒋介石亲拟的《告热河将士书》中,"浴血奋战"四字被铅笔划掉,改为"战略转进"。于学忠突然想起去年在北大营看到的同样笔迹——那纸不抵抗命令。
前方传来争吵声。几个东北军军官正用枪托砸开往关内运鸦片的大车,后面跟着汤玉麟姨太太的貂皮轿车。当士兵们发现车厢里藏的不是弹药而是烟土时,暴怒的吼声震落了松枝上的积雪。
"师座!"李振唐指着山海关方向升起的信号弹,"少帅派来的铁甲列车到了!"于学忠却注意到铁道旁新竖起的日文界碑——"满洲国西南边境"。一队日本测绘兵正在拍照,看见中国军队后非但不躲,反而嚣张地举起测量旗挥舞。
雪又下了起来。于学忠摸出怀中被血浸透的家书——那是三天前在凌源收到的。妻子写道:"三丫头昨夜问,爹爹打仗的北边,是不是埋着爷爷的骨头?"他忽然觉得热河的雪比辽东的更冷,冻得五脏六腑都结了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