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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古道斜阳,人心鬼蜮(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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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北军着名爱国将领于学忠第17章 古道斜阳,人心鬼蜮

渡过黄河,踏入山西地界,景象与潼关以西的苍凉雄浑又自不同。¨第,一`看+书~枉- ¢追?最\鑫?章_节¢深秋的晋南,黄土沟壑纵横交错,如同大地的伤疤。稀稀拉拉的枯树点缀在贫瘠的塬上,叶子早已落尽,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刺向灰蒙蒙的天空。官道年久失修,被雨水冲刷出深深的车辙,又被来往的骡马大车碾得泥泞不堪。路旁散落着废弃的土坯房,墙壁上残留着褪色的标语和乌黑的弹孔,无声诉说着连年的兵灾匪患。

于学忠一行四人三马,扮作贩卖皮货的行商,沿着这条破败的官道,沉默地向东北方向跋涉。张树声走在最前面引路,警惕的目光不时扫视着道路两旁起伏的塬峁和深不见底的沟壑。王老蔫和赵铁头一左一右护着驮着“货物”的骡马,手时刻不离褡裢里的枪柄。于学忠走在中间,裹紧了羊皮袄,狗皮帽的帽檐压得很低,只露出半张风尘仆仆的脸。

“掌柜的,前面就是曲沃镇了。”张树声停下脚步,指着远处一片低矮房屋聚集的地方,“咱们得去那里打尖(吃饭休息),牲口也得喂点料,顺便打听打听前面的路况风声。”

于学忠点点头。连续赶路,人困马乏,确实需要休整。更重要的是,他们需要了解盘踞此地的势力,是阎锡山的晋军?还是溃散的直系、奉军残部?亦或是无法无天的土匪?

曲沃镇不大,只有一条主街,两旁是低矮的店铺和民居。街面脏污,污水横流。空气里混杂着劣质烟草、牲畜粪便、油炸食物和一种难以言喻的衰败气息。穿着破棉袄、面黄肌瘦的百姓在街上麻木地行走,看到于学忠他们这几个牵着骡马、明显是外乡客商打扮的人,眼神里充满了警惕、好奇,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

张树声找了家看起来还算干净点的骡马店。店掌柜是个精瘦的矮个子,留着两撇鼠须,一双小眼睛滴溜溜乱转,一看就是精明世故之人。

“几位掌柜的,打尖还是住店?哟,这口外的马,脚力不错啊!”掌柜的堆着笑迎上来,目光却飞快地在三匹健壮的骡马和四人鼓鼓囊囊的褡裢上扫过。?E-Z?暁-税_枉^ +勉?废+粤!渎·

“打尖,喂马,歇个脚就走。”张树声操着熟练的山西腔,不动声色地递过去几枚铜元,“掌柜的,弄点热乎吃食,料给足。再给弄点热水,洗把脸。”

“好嘞!您几位里边请!”掌柜的接过钱,笑容更盛,殷勤地将四人让进一间还算避风、但充满汗臭和霉味的大通铺屋子。

很快,热腾腾的小米粥、硬邦邦的杂面馍馍和一碟咸菜端了上来。虽然粗粝,但在寒风中跋涉半日后,已是难得的美味。四人围坐在一张油腻的方桌旁,默默吃着。王老蔫和赵铁头看似埋头吃喝,耳朵却竖得老高,留意着店堂里其他客人的谈话。

店堂里人不多。角落里坐着两个穿着破旧晋军军服、敞着怀的士兵,正就着一碟花生米喝酒,嘴里骂骂咧咧,抱怨着军饷拖欠、长官克扣。另一桌是三个行商打扮的人,低声交谈着,言语间提到“风陵渡口盘查得紧”、“灵石那边刚闹过土匪”之类的话。

于学忠一边喝着滚烫的粥,一边低声问张树声:“张营长,过了曲沃,前面是哪股势力?”

张树声掰开一个馍馍,蘸了点咸菜汤,声音压得极低:“这一带是三不管地界。名义上归阎老西(阎锡山),但晋军主力都在北边对付奉军。这里只有些地方保安团和民团,比土匪强不了多少,专卡来往客商。再往东走,过了霍州、灵石,靠近正太铁路,就可能有奉军的巡逻队了。那才是真正的麻烦。”

正说着,店掌柜端着一壶热水进来添水,脸上堆着谄媚的笑:“几位掌柜的,吃得可好?看几位风尘仆仆,这是往哪发财啊?”

张树声眼皮都没抬,随口道:“去太原府,送点皮货。”

“哦?太原府啊,”掌柜的小眼睛闪着光,“那可不近。如今这路上可不太平啊。前些日子,就在镇子西头十几里地的野狐岭,刚有一队客商被‘黑风寨’的绺子(土匪)给劫了,人杀了,货抢光!啧啧,惨呐!”他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四人的反应。

“黑风寨?”张树声眉头微皱,“刘黑七那伙人?他不是在鲁西活动吗?”

“哎哟,这位掌柜的懂行!”掌柜的竖起大拇指,“可不就是那个刘黑七!这活阎王,脚底板抹油,滑溜得很!听说在山东被官军围剿得狠了,带着残兵败将窜到咱山西地界来了!这伙人,心黑手狠,六亲不认!几位可得当心啊!”

于学忠心中一凛。¨我-得¨书+城? ′首·发,刘黑七!这个名字他早有耳闻,是横行华北、恶名昭彰的巨匪,凶残狡诈,反复无常,被各方势力围剿多次,却总能死灰复燃。没想到竟在这里撞上了他的活动区域。

“多谢掌柜的提点。”张树声不动声色,又摸出几个铜板塞过去,“我们歇歇脚就走,尽量避开野狐岭那条道。”

掌柜的收了钱,笑得见牙不见眼:“应该的,应该的!您几位慢用!”说完,弓着腰退了出去。

“刘黑七……”张树声的脸色凝重起来,“这厮是个滚刀肉,手下亡命徒不少,枪也硬。真撞上了,不好脱身。”

“绕路?”于学忠问。

“绕路得多走两天,而且也不见得安全。其他小路更可能撞上零散土匪或者溃兵。”张树声沉吟着,“只能硬着头皮走官道,加快脚程,争取天黑前过霍州。过了霍州,离铁路线近,奉军和晋军的巡逻多,土匪反而不敢太嚣张。”

四人匆匆吃完,给骡马喂了草料饮了水,不敢多耽搁,立刻结账上路。离开曲沃镇时,于学忠注意到街角阴影里,似乎有几个人影在窥视他们,眼神闪烁不定。他心中一沉,低声提醒张树声。

“看到了,”张树声冷笑一声,“十有八九是‘踩盘子’(探路)的。咱们这骡马太扎眼。都打起精神来!枪上膛!”

四人离开官道,稍微绕了点远,专拣人烟稀少、视野开阔的塬上走。骡马似乎也感受到紧张的气氛,脚步加快了许多。深秋的太阳惨白无力,挂在西边灰蒙蒙的天空上,将一行人长长的影子投在枯黄的草地上。

刚走出不到二十里地,进入一片两侧都是深沟的狭窄塬梁时,前方必经之路的一个土坡后面,突然转出七八条人影,拦住了去路!

这些人穿着杂七杂八的衣服,有的裹着破羊皮袄,有的穿着抢来的军服,手里都端着长短家伙,眼神凶狠贪婪,为首一个敞着怀的疤脸汉子,肩膀上赫然扛着一挺轻机枪!

“站住!此路是爷开的!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疤脸汉子扯着破锣嗓子吼道,黑洞洞的枪口指向四人。

几乎在同一瞬间,身后也传来脚步声!回头一看,刚才在曲沃镇街角窥视的那几个人,连同另外七八个匪徒,也从后面包抄上来,堵住了退路!显然,这是一次有预谋的伏击!

前后夹击,地形不利!

“操!点子扎手!碰上‘吃生米’(硬抢)的了!”张树声低声咒骂,眼神瞬间变得如刀锋般锐利。他迅速给王老蔫和赵铁头递了个眼色。

疤脸匪首见四人被围住,似乎有些紧张但并未慌乱,更加得意,晃着机枪向前逼近:“识相点!把骡马、褡裢都留下!爷们儿心情好,放你们一条生路!不然……”他狞笑着拉了一下机枪枪栓,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包围圈在缩小,匪徒们脸上带着残忍的兴奋。于学忠的手心全是汗,心脏狂跳,但他强迫自己冷静,目光飞快地扫视着地形和敌人分布。他看到疤脸匪首虽然嚣张,但站位靠前,身边只有两个亲信;后面堵路的匪徒虽然人多,但明显是些乌合之众,站位散乱。

就在疤脸匪首距离他们不足三十步,即将进入绝对致命射程的刹那!

“动手!”张树声一声暴喝,如同平地惊雷!

他话音未落,人已闪电般侧身翻滚下马背,动作快得匪夷所思!同时,腰间的两把驳壳枪瞬间拔出,左右开弓!

“砰!砰!砰!砰!”

四声急促而精准的枪响几乎连成一片!枪口喷出的火焰在昏黄的暮色中格外刺眼!

第一枪,疤脸匪首额头爆开一团血花,嚣张的表情凝固在脸上,仰面栽倒!

第二枪,疤脸左边那个刚抬起步枪的亲信胸口炸开,惨叫着扑倒!

第三枪,右边那个抱着机枪弹匣的匪徒咽喉中弹,嗬嗬倒地!

第四枪,打向后面堵路匪徒中一个举着盒子炮、看似小头目的家伙!那人反应极快,猛地一缩头,子弹擦着他的头皮飞过,打在他身后一个匪徒的肩膀上,顿时一片鬼哭狼嚎!

“打!”王老蔫和赵铁头也同时怒吼,早已从褡裢中抽出步枪,依托骡马为掩体,朝着后面堵路的匪徒猛烈开火!他们都是西北军中的老兵油子,枪法精准,专打冲在最前面、威胁最大的目标。

“妈呀!”

“有硬点子!”

“大当家的死了!”

骤然失去首领,又遭到精准致命的打击,前后两股匪徒瞬间大乱!前面的匪徒被张树声的神枪和首领的暴毙吓破了胆,惊恐地四散奔逃。后面堵路的匪徒被王老蔫和赵铁头精准的步枪火力压制,倒下了两三个,其余人吓得趴在地上胡乱放枪,根本形不成威胁。

于学忠也没闲着。在张树声暴喝的同时,他已抽出藏在羊皮袄里的手枪(冯玉祥临别所赠),朝着前面一个试图捡起疤脸匪首机枪的匪徒连开两枪!那匪徒手臂中弹,惨叫着滚开。

整个战斗过程兔起鹘落,不到一分钟!枪声骤然停歇,只剩下匪徒的哭嚎、伤者的呻吟和骡马惊恐的嘶鸣。硝烟混合着血腥味,在狭窄的塬梁上弥漫开来。

张树声一个箭步冲到疤脸匪首的尸体旁,一脚踢开那挺轻机枪,迅速捡起几个弹匣塞进怀里,动作干净利落。他目光如电,扫视着狼藉的战场:前面匪徒已逃散无踪,后面堵路的匪徒也连滚带爬地向沟底逃命。

“此地不宜久留!快走!”张树声低吼一声,翻身上马。

四人不敢耽搁,甚至来不及检查战果,立刻催动骡马,沿着狭窄的塬梁,向着霍州方向疾驰而去,将一片血腥和哭嚎远远抛在身后。夕阳如血,将他们的身影拉得老长,投在荒凉的黄土高坡上。

于学忠伏在马背上,感受着马匹奔跑的颠簸,耳边还残留着枪声的轰鸣和匪徒的惨叫。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经历生死搏杀。冯玉祥赠予的怀表在怀中硌着胸口,冰冷的触感提醒着他:东北之路,白骨铺就。而刚才张树声那神乎其技的枪法和临危不乱的决断,也让他对这位西北汉子刮目相看,心中稍安。有如此同伴,前路虽险,或可一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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