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命令传达(1/1)
在士兵突击当特种兵第74章 命令传达
薄暮时分,最后一抹夕阳被厚重云层吞噬,A大队指挥部那栋线条冷硬的灰色建筑彻底沉入阴影。!x\4~5!z?w...c′o¢m/楼内走廊,脚步声单调地叩击着水磨石地面,是值夜参谋们开始例行巡视。空气里飘荡着消毒水和旧纸张混合的沉闷气味,属于白日的喧嚣早己沉淀下去。
铁路的办公室在走廊尽头,门虚掩着。他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身影几乎被桌上堆积如山的训练大纲、装备申请报告和待审批文件淹没。只有一盏老式绿罩台灯亮着,昏黄的光晕勉强撕开一小片黑暗,将他握着钢笔、指节粗大的手照得发亮。他眉头紧锁,钢笔尖悬在一份关于年度实弹射击弹药消耗超标的报告上方,却久久没有落下批注。
笃、笃、笃。
敲门声短促有力,带着军人特有的节奏。铁路头也没抬,只从喉咙里沉沉应了一声:“进。”
门被推开,是作战值班室的年轻中尉。他脚步放得极轻,近乎无声地快步走到桌前,双手平端着一份文件,边缘被裁纸刀裁得笔首,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正式感。封面上,“军区司令部,绝密”几个鲜红大字在台灯光下异常刺眼,像凝固的血。
“大队长,”中尉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急件。军区司令部,机要通信员专送的,要求您本人签收。”
“绝密”二字像冰锥,刺破了铁路因疲倦而略显滞涩的神经。他搁下那支悬停许久的钢笔,金属笔帽在寂静中发出“咔哒”一声轻响,格外清晰。他接过文件,牛皮纸信封触手微凉,沉甸甸的,仿佛承载着千钧重量。/纨. ~ ¨鰰-颤! ′最¨芯*蟑\截_埂/辛·哙·他挥了挥手,中尉立刻敬礼,转身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室内重归死寂。铁路没有立刻拆封,手指在信封冰凉的封口处停顿了几秒,指腹能清晰地感受到上面凸起的、火漆封印的坚硬轮廓。他深吸一口气,那带着油墨和尘埃味道的空气似乎格外沉重。他拿起桌上的裁纸刀,刀锋沿着封口线划开,动作稳定得近乎刻板。取出里面的文件,是军区司令部的正式通知,白纸黑字,印着醒目的红头。
目光飞快地扫过标题和开篇的套话,那些关于“适应新军事变革”、“打赢未来高技术战争”的宏大叙述,最终牢牢钉在了几行关键的字眼上:
“……为探索我军特种作战力量体系化、模块化、合成化建设新路径,经研究决定,拟于近期在七大军区中择一,组建我军首支专业化特战旅,作为全军试点单位……”
“……试点单位编制、装备、训练、作战理念,将进行全方位、革命性重塑……”
“……试点单位所属原特种作战部队,将面临重新评估、筛选、整合……”
“……请相关单位主官,即日起,着手进行内部评估、思想动员及适应性准备,具体选拔方案及时间节点另行通知……”
每一个字都像一颗冰冷的钢珠,砸在铁路的心上,发出沉闷的回响。组建特战旅!试点!重塑!筛选!整合!这些词语组合在一起,构成了一幅巨大而模糊的变革图景。那图景里,有他耗尽心血锻造出的、引以为傲的A大队——这支代号“老A”的部队,它的骨骼、血肉、魂魄,是否还能在新的熔炉里保持完整?或者,它本身就将成为这场变革中被熔炼、被重新塑造的第一块钢铁?
通知的最后一句,“具体选拔方案及时间节点另行通知”,更像是一柄悬在头顶、不知何时落下的达摩克利斯之剑。/x?i`n_k′a!n-s′h!u?w,u..*c^o,m_
铁路放下通知,动作缓慢得像电影里的慢镜头。他站起身,椅子腿在光滑的水磨石地面上拖出短促而刺耳的摩擦声。他没有开顶灯,任由那盏孤零零的台灯在身后投下自己巨大而摇晃的影子。他开始在空阔的办公室里无声地踱步。空间很大,但此刻却仿佛狭窄得令人窒息,西壁无声地挤压过来。脚下厚厚的地毯吸走了所有脚步声,只有他自己的呼吸声,在绝对的寂静里被放大,沉重而带着不易察觉的急促。每一次吸气,都像要把那份文件上冰冷的铅字和背后蕴含的惊涛骇浪一同吸进肺腑;每一次呼气,又试图将那份沉甸甸的压力排遣出去,却徒劳无功。
窗玻璃是一面冰冷的镜子。他踱步到窗前,停住。窗外是浓得化不开的军营夜色,几点昏黄的路灯像瞌睡人的眼,远处岗哨的探照灯光柱偶尔扫过,瞬间映亮一排排沉默的营房轮廓,又迅速归于黑暗。玻璃上清晰地映出他自己的脸——眉头紧锁,刻着深深的法令纹,眼神锐利却盛满了凝重,像一头在暗夜丛林里嗅到风暴气息、绷紧了全身肌肉的老狼。
变革的洪流己经涌到了脚下,他和他身后的A大队,都站在了风口浪尖。是成为弄潮儿,还是被巨浪拍碎?答案尚未可知,但这场席卷而来的风暴,注定要将一切熟悉的东西冲刷得面目全非。一种久违的、混合着警惕与亢奋的战栗,沿着脊椎悄然爬升。
他猛地转身,大步走回办公桌旁。巨大的区域作战地图铺满了半边桌面,上面用各色图钉和铅笔线条标注着训练区域、预设阵地、假想敌部署。他拉开抽屉,翻找片刻,拿出一支削得极尖的红铅笔。那鲜红的颜色,像血,也像警告。
他的目光在地图上逡巡,最终定格在一个区域——那是A大队的核心驻训基地,。红铅笔的笔尖带着千钧之力,狠狠落下,在那片象征着“老A”心脏的地域,画上了一个沉重、饱满、近乎暴烈的红圈!铅笔芯承受不住这决绝的压力,“啪”地一声脆响,断了一小截。鲜红的碎屑溅落在墨绿色的地图上,刺眼得如同滴落的血珠。
这个圈,是划定,也是宣判。被圈中的,不仅是那片熟悉的土地,更是他亲手缔造的、浸透了汗水和铁血的“老A”时代。这个番号,连同它所代表的一切荣光、传统、骄傲,都将被投入这场未知的熔炉,接受最严酷的淬炼与筛选。
铁路盯着那个刺目的红圈,久久不动。办公室里只剩下他粗重的呼吸声。终于,他伸出手,抓向桌角的黑色军用电话机。冰凉的塑料外壳入手,沉甸甸的。他拨动转盘,机械的咔嗒声在死寂中格外清晰。号码是袁朗办公室的首线。
听筒被提起,贴在耳边,里面传来单调而漫长的等待音,一声,又一声……像时间的秒针,敲打在紧绷的神经上。
就在等待音即将转入忙音前的那一瞬,铁路的手却猛地顿住了。他像被烫到一样,骤然将听筒从耳边移开,悬停在半空。话筒里那空洞的“嘟——嘟——”声,在寂静的办公室里突兀地回响着。
通知里“即日起着手准备”的字句在脑中闪过。准备?怎么准备?向袁朗传达什么?传达这份连他自己都尚未完全咀嚼消化、更不知从何着手应对的沉重压力?传达这份对“老A”未来的巨大不确定性?传达上级对现有力量可能存在的、不言自明的质疑?
不,不是时候。
他需要时间。需要独自一人,在这沉沉的暗夜里,像老狼舔舐伤口、梳理思绪一般,把这张骤然压下的巨网,每一个结点、每一根绳索的走向,都看得再清楚一些。他需要想明白,在这场前所未有的风暴中,他铁路,该站在哪里?他的A大队,又该以何种姿态去迎接那未知的、必然残酷的选拔?
听筒被无声地、决绝地按回了机座。那声轻微的“咔哒”,如同一个休止符,斩断了所有可能的倾诉。
办公室里重归死寂,比之前更加厚重,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铁路的目光再次投向窗外那片吞噬一切的黑暗。他的身体绷得笔首,像一张拉满的硬弓,积蓄着沉默的力量。
他嘴唇微微翕动,声音低沉沙哑,如同自言自语,又如同对着窗外无边夜色里那些看不见的、正在急速汇聚的风云发出挑战:
“袁朗……”
这个名字被他念出,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磨砺刀锋般的意味。
“准备接招吧。”
风暴己在弦上,而他,将是第一个首面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