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7章 灰鼠巷(1/1)
谁先掉马谁孙子第047章 灰鼠巷
破旧小屋的窗台上,一盆蔫头耷脑的绿萝在夕阳余晖中投下长长的影子。~看¨书?屋+ .追!最?新?章~节`
陆承舟将一枚用红绳穿好、布满裂纹的银十字吊坠轻轻放在温言掌心。
吊坠冰凉刺骨,裂纹如同蛛网,无声诉说着终结与未解的沉重。
“替我……保管好它。” 陆承舟的声音有些低沉而沙哑。
他看着温言苍白的脸和那双总是带着疲惫与脆弱的眼睛,心中涌起一丝复杂的歉疚。
他别无选择。
带上温言,对对方来说更加危险。
自由港,老烟斗,亚伯之死,循环的真相……
这是父母用生命为他指引的路,也是解开一切枷锁的唯一希望。
温言的手指微微蜷缩,感受着吊坠冰冷的触感。他沉默地点了点头,没有问为什么,也没有劝阻。
他最终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将吊坠紧紧攥在手心,仿佛握住了一块沉重的冰。
安抚好忧心忡忡的爷爷,陆承舟背上一个简单的行囊,在黎明前的薄雾中,踏上了孤独的旅程。
然而,“自由港”本身就是一个模糊的、流传于水手和冒险者口中的古老地名。
它更像一个象征,而非一个确切的坐标。
陆承舟辗转于沿海的大小港口城市,逢人便问:“请问,您知道自由港在哪里吗?或者,灰鼠巷?”
得到的回应无一例外是茫然地摇头、警惕的打量,或者带着嘲弄的敷衍:
“自由港?听老辈人提过一嘴,早八百年就没影了吧?”
“灰鼠巷?哪个犄角旮旯?没听说过!”
“小伙子,找点正经事做吧,别信那些老掉牙的传说!”
希望如同指间的沙砾,在一次次失望中流逝。!我\?[的¥书_城ˉ~ ±更aeˉ新?%¢最¤快′焦躁和无力感如同藤蔓缠绕着陆承舟的心。
他站在一个喧嚣脏乱、充斥着鱼腥味和汗臭的码头边,看着破旧的渔船和满身油污的工人,看着远处海天一色的迷茫,心中一片冰凉。
自由港在哪里?灰鼠巷在哪里?
难道黑袍人给的是一个早己湮灭在历史中的地址?难道父母的期望,注定是一场空?
就在他几乎要被绝望吞噬时,一阵咸腥的海风卷着潮湿的水汽扑面而来,吹动了他额前汗湿的碎发。
他下意识地眯起眼,目光扫过码头旁堆积如山的、散发着霉味的废弃渔网和破旧木桶。
一只灰黑色的老鼠“嗖”地一声从木桶缝隙中钻出,沿着潮湿阴暗的墙角飞快溜走,消失在一条极其狭窄、堆满垃圾、几乎被两栋破败建筑夹缝挤压得不成样子的……小巷深处。
那条巷子如此不起眼,如此肮脏,如此灰暗,像城市躯干上的一道溃烂的伤疤。
灰鼠巷?!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开陆承舟混沌的思绪!不是指某个叫“灰鼠”的巷子!
而是指——像老鼠一样藏匿在阴影里的、见不得光的、充满污秽与秘密的巷子!
他猛地转身,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视着这座庞大而混乱的港口城市。[¥D天~¢禧^]小°D说ˉ?|网]¥ ???免(¨?费]阅??读^·°
那些隐藏在巨大仓库背后、码头货栈下方、贫民窟深处、被阳光遗忘的角落……那些狭窄、潮湿、肮脏、散发着恶臭、只有鼠类才乐意穿行的缝隙!
这些,才是真正的“灰鼠巷”!
灵感如同火花点燃了干草!
陆承舟不再询问“灰鼠巷”这个名字,而是开始寻找这座港口城市最阴暗、最混乱、最底层、最见不得光的区域。
他混迹于码头苦力、走私贩子、落魄水手之间,观察着他们交易、争执、消失在阴影中的路径。他忍受着恶臭和污秽,深入那些连阳光都吝啬光顾的角落。
几天几夜不眠不休的探寻,几乎耗尽了他的体力。
终于,在一个暴雨倾盆的深夜,当城市在雨幕中沉睡时,陆承舟在一个废弃船坞后方,发现了一条被雨水冲刷得泥泞不堪的、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石阶小路。
小路尽头,隐没在一排巨大、腐朽的木制船体残骸阴影下,一点微弱昏黄的灯光在雨幕中顽强地摇曳着。
他艰难地踩着泥泞靠近。灯光来源于一扇低矮、油腻的木门上方。
门楣上,挂着三盏早己褪尽颜色、布满裂纹和油污的玻璃风灯!
微弱的光晕在风雨中明灭不定,如同垂死之人的呼吸。
就是这里!
陆承舟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和泥水,推开那扇吱呀作响、仿佛随时会散架的木门。
一股混合着劣质烟草、陈年酒气、汗臭和潮湿霉味的浓烈气息扑面而来,几乎将他熏了个趔趄。
门内是一个极其低矮、狭小、烟雾缭绕的空间。
几盏同样昏暗的油灯挂在熏黑的木梁上,勉强照亮几张油腻的桌凳和角落里堆放的破旧木桶。
酒馆里客人寥寥无几,大多是些形容枯槁、眼神浑浊、沉默地抽着烟斗或灌着劣酒的老家伙,像一群栖息在阴影里的渡鸦。
陆承舟的目光迅速扫过全场。吧台后,一个佝偻着背、头发花白稀疏、脸上布满深刻皱纹和老人斑的老头,正用一块脏得看不出颜色的抹布,慢吞吞地擦拭着一个同样油腻的玻璃杯。
他嘴里叼着一个磨得发亮的旧烟斗,袅袅青烟模糊了他浑浊的眼睛。
老烟斗?会是他吗?
陆承舟不动声色地走到吧台前,在唯一一张空着的、布满划痕和污渍的高脚凳上坐下。他没有立刻开口,只是沉默地坐着,任由雨水顺着发梢滴落在油腻的吧台上。
老头眼皮都没抬一下,依旧慢条斯理地擦着杯子,仿佛陆承舟只是一团空气。
陆承舟也不急。他学着旁边一个老酒客的样子,用手指在吧台上沾了点洒落的酒液,无意识地在布满污垢的木板上画着圈。
他画得很慢,很专注,指尖勾勒的,赫然是记忆中那枚银十字吊坠的轮廓——带着裂纹的轮廓。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酒馆里只剩下烟斗的滋滋声和远处角落传来的压抑咳嗽声。
终于,当陆承舟的指尖再次划过那道代表裂纹的线条时,吧台后那慢吞吞擦拭杯子的动作,极其细微地……停顿了那么一瞬。
老头浑浊的眼珠,似乎极其隐晦地朝陆承舟在吧台上画出的图案瞥了一眼,快得几乎无法捕捉。
陆承舟心中一动。他停止了画圈,抬起头,看向老头叼着的烟斗,声音平静无波,带着一丝旅途的疲惫:“老板,来杯最烈的酒。驱驱寒。”
老头依旧没抬头,只是从吧台下摸出一个同样油腻的酒瓶,倒了一小杯浑浊的、散发着刺鼻气味的液体,推到他面前。
陆承舟没喝。他盯着杯中浑浊的液体,仿佛自言自语般低声说:“这地方……真难找。灰鼠巷……挂三盏褪色风灯的老酒馆……像老鼠洞一样。”
老头擦杯子的动作又顿了一下。这次停顿的时间稍长了些。
他缓缓抬起眼皮,那双浑浊得如同蒙尘玻璃珠的眼睛,第一次正眼看向陆承舟。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和……一种洞悉一切的麻木。
“难找?” 老头的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木头,带着浓重的痰音,“难找就对了。找错地方的,都死了。”
他吸了一口烟斗,喷出一股浓烟,模糊了他脸上的表情,“年轻人,你找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