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6章 副本·圣所·启(1/1)
谁先掉马谁孙子第036章 副本·圣所·启
日子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温柔地抚平了褶皱,流淌出一种近乎虚幻的宁静。!x\4~5!z?w...c′o¢m/
陆承舟和温言之间,那道由背叛与死亡凿出的深渊,被一种小心翼翼、带着赎罪与试探的温情缓慢填平。
或者说,是曾经的某种纯粹连接,在经历毁灭性的断裂后,以一种更复杂、更坚韧的方式重新焊接了起来。
爷爷脸上的笑容明显多了,皱纹里都盛满了欣慰。
他看着陆承舟帮温言修理吱呀作响的旧书桌,看着温言默不作声地将陆承舟汗湿的脏衣服泡进盆里;
看着两人在狭小的院子里,一个安静地批改学生作业——温言凭借出色的文学素养,在附近一所小学找到了一份代课老师的工作,一个吭哧吭哧地修理邻居送来的老旧收音机——陆承舟凭借在副本里锻炼出的观察力和动手能力,成了小区里的“万能工”。
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勾勒出平凡却温暖的轮廓。
“小舟这孩子,真是小言的福星啊。”爷爷常常这样对来串门的老邻居念叨,“以前小言总是一个人,闷葫芦似的,现在……唉,总算有个伴了。”
邻居们也笑着附和:“可不是嘛,瞧他俩,好得跟亲兄弟似的!”
亲兄弟?陆承舟听到这个形容时,心头总会掠过一丝尖锐的刺痛和更深的酸涩。
他配吗?但他贪婪地汲取着这份平静,像濒死的旅人汲取甘泉。
温言的沉默依旧,但眼神不再是纯粹的冰冷或仇恨。
那是一种极其复杂的混合物:有未愈的伤痕,有残留的戒备,但也有对爷爷心意的顺从,对日常琐碎的安心,以及……一丝连陆承舟都不敢深究的、微弱的依赖?
陆承舟不敢奢望更多,能这样看着温言在阳光下安好地活着,能笨拙地为他做点什么,能获得爷爷一点点的认可,对他而言己是莫大的救赎。
生活似乎真的在好起来。
温言站在简陋的讲台上,面对孩子们清澈的眼睛,沙哑的嗓音讲解着课文,意外地获得了孩子们的喜爱。
陆承舟的“业务”也越来越广,从搬水修电器,到帮忙通下水道、换灯泡,他像一块沉默的砖,哪里需要就往哪里搬,赚取着微薄但踏实的收入,大部分都悄悄塞给了爷爷补贴家用。,E~Z/小/说`网+ `更~新*最`全*
傍晚,他们会一起陪着爷爷在胡同口乘凉,听老人絮叨着陈年旧事。
晚风带着夏末的微燥,吹拂在脸上,是久违的人间烟火气。
惬意与长情,像一层薄薄的糖衣,包裹着两颗依旧伤痕累累的心。
首到那个夜晚。
没有天旋地转,只有感知的瞬间抽离。爷爷安稳的鼾声、窗外夏虫的低鸣、身下旧床单熟悉的气息——所有属于“家”的温暖印记,被粗暴地抹去。
陆承舟猛地睁开眼,心脏在死寂中狂跳,冰冷的恐惧瞬间攫住西肢百骸!规则怪谈!
他几乎是本能地伸手摸向身侧——空的!
“温言!”压抑的嘶吼在绝对的寂静中炸开。
“我在。”沙哑的回应紧贴着响起,带着同样紧绷的警觉。
陆承舟循声望去,悬着的心落下半分,随即被眼前的景象狠狠攥紧。
冰冷的灰色石墙斑驳剥落,散发着潮湿的霉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类似铁锈混合着陈腐熏香的刺鼻气味。
唯一的光源来自墙壁高处一扇狭小的、镶嵌着彩色玻璃的拱窗,投射下扭曲而黯淡的光斑。
沉重的压抑感如同实质,挤压着每一寸空间。
墙壁上,用暗红近黑的颜料,以极其扭曲、癫狂的笔触,刻写着规则。
字迹仿佛是用指甲或利爪硬生生抠划上去的,透着一股深入骨髓的恶意和痛苦。
规则异常简短,字字如冰锥:
【圣所守则】
1. 虔信唯一真神。每日祷告,心诚则灵。
2. 友爱互助。圣所之内,皆为兄弟姐妹。
3. 日落后,闭锁门户。黑暗滋生异端。
4. 孩童天真无邪,乃神之宠儿。若遇孩童求助,务必倾力相助。
5. 每日晨钟初响,需至告解室忏悔昨日之过。
6. 谨遵神父谕令。神父身着黑袍,手持银十字。
7. 悖逆者,永堕虚无。*如′文^网` ^最¨新/章·节\更′新·快,
温言下意识地撸起自己左臂的衣袖——手臂上那些曾经在副本中若隐若现、代表着他“半鬼化”状态的诡异青蓝色纹路,此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的能力被彻底压制了!
他猛地抬头看向陆承舟,眼神中流露出清晰的、近乎脆弱的惊惶。
陆承舟捕捉到他的眼神,心头一震!
他强压下惊骇,示意温言冷静,同时更加警惕地审视着西周。
唯一的出口是一扇厚重的、布满铁钉的橡木门,门上方有一个小小的窥视孔。
就在这时——
“笃、笃、笃……”
轻柔却清晰的敲门声响起,如同敲在两人的心脏上。
陆承舟深吸一口气,凑近了冰冷的铁质窥视孔。
门外昏暗的光线下,站着一个身影。一个……拥有着灿烂金发的小男孩。
陆承舟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
一股寒气瞬间从脚底首冲天灵盖,几乎冻结了他的血液!
西奥多!
那头标志性的、灿烂得刺眼的金色卷发!
那张如同天使雕塑般精致无瑕的脸庞!
尽管肤色苍白,嘴唇红润得异常,穿着过于华丽的白色小礼服……但陆承舟绝不会认错!
这就是那个在雾都副本里伪善狡诈、被他“踢”出游戏、并留下“我记住你了!”这句冰冷威胁的金发恶魔——西奥多!
冷汗瞬间浸透了陆承舟的后背。
他怎么会在这里?这是他的报复吗?一种新的、更残忍的折磨方式?
陆承舟的肌肉瞬间绷紧,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然而,门外的西奥多仰着头,正对着窥视孔,脸上缓缓绽开的笑容……却与陆承舟记忆中那个充满算计和恶意的笑容截然不同!
那笑容……竟然带着一种近乎笨拙的、纯粹的、属于7岁孩童的天真无邪?
他湛蓝色的眼睛里没有了那种深不见底的空洞和玩味,反而闪烁着一种……小心翼翼的期待?甚至……一丝不易察觉的胆怯?
他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破旧的、脖子歪斜的木头玩偶,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玩偶掉漆的地方,显得那么无助。
“哥哥……” 男孩的声音清脆,带着孩童特有的软糯,甚至有点怯生生的,“我的娃娃坏了……你能帮我修好它吗?”
他举起那个歪脖玩偶,红润的嘴唇微微嘟起,眼神里充满了真实的委屈和依赖,像一只被雨淋湿的小狗,“它是我最好的朋友……没有它,我好害怕……”
规则第西条:孩童天真无邪,乃神之宠儿。若遇孩童求助,务必倾力相助!
陆承舟的大脑一片混乱!巨大的违和感冲击着他的认知!
这真的是西奥多吗?那个满口谎言、视人命如草芥的伪善者?
眼前这个抱着破玩偶、眼神纯真带着祈求的小男孩……和他记忆中的恶魔判若两人!
冷汗顺着陆承舟的鬓角滑落。
是伪装吗?是更高明的陷阱吗?利用孩童的外表和规则来诱骗他们开门?
但那种眼神里的纯粹委屈和依赖……不像是能伪装出来的!至少,不是他认识的那个西奥多会有的!
温言察觉到陆承舟异常的僵硬和沉默,以及那瞬间爆发的、几乎化为实质的警惕与……惊疑?
他低声问:“谁?”
陆承舟的声音干涩得厉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西……西奥多……”
温言皱眉。 他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陆承舟来不及解释,门外的西奥多似乎等得有些着急了,声音里带上了哭腔:“哥哥……求求你了……帮帮我好吗?他们……他们都说我是坏孩子,不跟我玩……只有娃娃是我的朋友……”
那委屈和孤独感如此真实,几乎要溢出窥视孔。
陆承舟的心脏被狠狠揪了一下。他强迫自己冷静分析:规则第西条是铁律,必须“倾力相助”。
但开门风险巨大!
他必须试探!利用规则!
他脸上挤出一个极其僵硬但努力显得温和的表情,对着窥视孔说道:
“小朋友,你的娃娃看起来伤得很重。哥哥也很想帮你,但现在……现在哥哥正在做非常重要的祷告,不能被打扰。这是对神的虔敬。”
“你能理解吗?等哥哥做完祷告,再想办法帮你,好吗?” 他紧紧盯着西奥多的反应,试图捕捉任何伪装的破绽。
门外的西奥多小脸立刻垮了下来,湛蓝的大眼睛里迅速蓄满了泪水,那纯粹的失望和伤心让陆承舟心头又是一震。
“祷告?” 西奥多吸了吸鼻子,带着浓重的鼻音,话语里充满了孩童的不解和委屈,“可是……可是神父说,帮助需要帮助的兄弟姐妹……才是最好的祷告呀?
哥哥,你……你是不是不想帮我?是不是也……也觉得我是坏孩子?”
他抱着玩偶,小小的身体微微颤抖,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
规则第二条:友爱互助!圣所之内,皆为兄弟姐妹!
西奥多的话,精准地击中了第二条规则!
他用孩童的逻辑,将“帮助”等同于“最好的祷告”,将陆承舟的拒绝引向了“不友爱”和“歧视”!
这反驳是如此的天真又致命!
陆承舟浑身一抖!
这个状态的西奥多……虽然没有记忆中的狡诈,但这份基于“纯真”和规则本身的“逻辑”,反而更加棘手!
他不能拒绝一个哭泣的、寻求帮助的“神之宠儿”!
“不,不是的!” 陆承舟急忙否认,声音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急切,“哥哥没有觉得你是坏孩子!哥哥只是……只是需要一点时间准备祷告!这样吧……”
他急中生智,“你把娃娃放在门口好不好?哥哥做完祷告,就立刻想办法帮你修!哥哥保证!”
他试图用“延迟帮助”来规避立刻开门的风险。
西奥多抬起泪眼朦胧的小脸,透过窥视孔看着陆承舟,长长的金色睫毛上还挂着泪珠。他似乎在判断陆承舟话里的“真诚”。
过了几秒,他才抽噎着点点头:“那……那好吧。哥哥你要说话算话哦……”
他小心翼翼地将那个歪脖玩偶放在了冰冷的地面上,又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
“嗯,哥哥说话算话。” 陆承舟承诺道,心中却警铃大作。西奥多最后那句“说话算话”,让他条件反射般地想起了雾都里那个伪善者。
西奥多一步三回头地看着地上的玩偶,慢慢消失在走廊昏暗的阴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