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3章 玩家温言,淘汰(1/1)
谁先掉马谁孙子第013章 玩家温言,淘汰
空气仿佛凝固了,沉重的压力让人窒息。′<幻@想±-?姬e (?{无?错[内\?%容±¢
田景笙推了推鼻梁上碎裂的眼镜,镜片后的眼神闪烁不定,从最初的震惊迅速转为冰冷的审视和恐惧,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身体紧绷如弓。
那个手臂受伤的陌生女玩家更是吓得尖叫一声,脸色惨白如纸,看向温言的目光充满了极致的惊恐,仿佛在看一个披着人皮的恶魔。
“他说的是真的吗?”田景笙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强烈的质疑和恐惧,目光死死锁定陆承舟和他身后瑟瑟发抖的温言,“陆承舟,他…他到底是什么东西?”
“怪物!他就是怪物!”女玩家尖声附和,声音因恐惧而变调,“储藏室里…那些怪物突然就碎了!我还以为是运气…原来是他!他比那些东西还可怕!快!快杀了他!趁他还是人样!”
她慌乱地环顾西周,目光落在角落一根沾着干涸血迹的棒球棍上。
压力如同无形的巨手,狠狠扼住了陆承舟的咽喉。
他能感觉到身后温言抓着他衣袖的手指在剧烈颤抖,那细微的、如同濒死小动物般的呜咽声清晰地传入他的耳中。
他微微侧头,余光瞥见温言那张毫无血色的脸,杏眼里盛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以及一种深入骨髓的、无声的祈求。
保护他?
陆承舟的心脏猛地一抽。
保护欲?这种陌生的、近乎灼热的情感是什么?
是源自那空白的记忆深处,对“被需要”的本能渴望?
还是仅仅因为这哑巴青年那笨拙的、不顾一切的“挡刀”?
但理智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那丝微弱的悸动。
他低头看向自己肋下和手臂上深可见骨、依旧渗血的伤口,那火辣辣的剧痛是冰冷的现实。
保护温言?
代价是什么?
与所有幸存者为敌?
在自身重伤、鬼怪环伺、规则不明的绝境下,为了一个胆小懦弱、随时可能失控鬼化、甚至可能引来更可怕存在的“累赘”?
划算吗?
值得吗?
陆承舟那双狐狸眼中的挣扎如同风暴般翻涌,最终归于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和算计。/1′1.k′a?n¨s,h!u¨.*c¨o′m~
保护欲?价值?他存在的意义,从来不是当什么救世主或保护者。
他是棋手,是猎人,是需要在绝境中精准计算每一步得失、攫取最大生存几率的陆承舟!
温言的价值…在“挡刀”那一刻己经兑现了。
现在,他只是一个巨大的、不可控的风险源,一个会拖着他一起坠入深渊的累赘。
感情?那是最无用的奢侈品。
他缓缓地、极其用力地,一根根掰开了温言死死抓着他衣袖的手指。
动作冰冷,没有丝毫犹豫。
“呜…呜……” 温言喉咙里发出破碎的气音,杏眼瞬间睁大,瞳孔中倒映着陆承舟冷漠的侧脸,那里面写满了被彻底抛弃的绝望。
滚烫的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汹涌而出,瞬间模糊了他的视线。
爸爸、妈妈、奶奶…一张张模糊又清晰的面孔在泪水中闪过,最终定格在爷爷那张慈祥却布满皱纹的脸上。
爷爷粗糙温暖的手掌,爷爷低沉的安慰,爷爷说“小言别怕,爷爷在”
…可现在,连最信任的人,也不要他了…
他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从灵魂深处蔓延开来的、冰冷的、被整个世界彻底遗弃的绝望。
“动手!” 张洵用尽最后力气嘶吼,脸上是扭曲的快意。
“快!趁现在!” 田景笙眼中厉色一闪,率先抄起了那根沉重的棒球棍。
女玩家也咬牙抓起了一截断裂的椅子腿。
陆承舟沉默地向后退了一步,彻底拉开了与温言的距离。
他就站在那里,如同一尊冰冷的雕塑,眼神淡漠地看着这一切。
就像在禁闭室的精神世界里,他只是一个旁观者,看着幼小的温言在绝望中挣扎。
只是这一次,他不仅是旁观者,更是亲手将对方推入深渊的裁决者。
“呜——!!!”
就在田景笙的棒球棍带着恶风狠狠砸向温言头颅的瞬间,一股无法抑制的、混杂着极致悲伤、痛苦和被抛弃的滔天怨念,如同火山般从温言体内爆发!
他的身体猛地一弓!
眼中刚刚褪去的浓稠黑暗再次疯狂涌现,瞬间吞噬了所有眼白!
左肩胛骨下方,那妖异的青蓝色纹路如同被点燃的导火索,骤然亮起,带着灼热死寂的光芒,瞬间爬满他的半边脸颊和脖颈!
皮肤下,那些代表着童年无尽恶意的诅咒文字——“哑巴”、“怪物”、“废物”、“打死他”——再次如同活过来的毒虫,疯狂地蠕动、凸起、挣扎!
他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压抑到极致的、如同灵魂被撕裂的无声嘶吼!
鬼化!
在极致的悲伤和绝望中,再次失控!
“啊!怪物!他变了!” 女玩家吓得魂飞魄散,手中的椅子腿“哐当”掉在地上。+h.o/n\g+t-e~o¨w^d?.~c~o^m¢
田景笙砸下的棒球棍也硬生生停在了半空,脸上充满了极致的恐惧,连连后退!
就连疯狂叫嚣的张洵,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怖异变吓得噤声,眼中只剩下本能的恐惧。
陆承舟的眼神也瞬间锐利如刀,身体紧绷,下意识地做出了防御姿态,警惕地看着鬼化的温言。
他体内的能量和精神力开始隐晦地流转,随时准备应对可能的攻击。
温言现在,是比外面那些鬼怪更不可控的威胁!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
鬼化的温言并没有攻击任何人。
他那双漆黑的、如同深渊般的眼睛,缓缓转动,扫过田景笙惊恐的脸,扫过女玩家瘫软的身体,扫过张洵怨毒扭曲的表情。
最后…定格在陆承舟那张写满警惕和冰冷的脸上。
那眼神中,没有暴戾,没有杀意,只有一种被全世界背叛后、深入骨髓的、几乎要溢出来的悲伤和绝望。
滚烫的泪水,混合着皮肤下诅咒文字蠕动渗出的、如同墨汁般的黑色液体,在他苍白的脸上蜿蜒出触目惊心的痕迹。
“呜……” 他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破碎的呜咽。那声音里蕴含的痛苦,让空气都为之凝滞。
紧接着,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温言身上那狂暴涌动的鬼气,竟然开始以一种极其痛苦的方式强行收敛!
他身体剧烈地痉挛着,仿佛在与体内那股毁灭性的力量进行着殊死的搏斗!
皮肤下的诅咒文字疯狂扭动,如同不甘被压制的毒蛇!
青蓝色的鬼纹明灭闪烁,每一次闪烁都伴随着他身体不受控制的剧痛抽搐!
他在压制!
他在强行逆转鬼化!
为了什么?
为了证明自己不是怪物?
为了不让陆承舟…更加厌恶和警惕自己?
这自我毁灭般的压制过程,比鬼化本身更加触目惊心。
他仿佛在用尽灵魂最后一丝力气,将自己拉回“人类”的躯壳,哪怕这躯壳即将被毁灭。
终于,眼中的浓黑如同潮水般艰难褪去,露出一丝脆弱、绝望的棕色。
脸上的青蓝鬼纹和蠕动的诅咒文字不甘地隐没回皮肤之下,只留下苍白皮肤下大片大片的淤青和毛细血管破裂的痕迹。
他耗尽了所有力气,身体软软地跪倒在地,像一只被抽去了所有骨头的布偶,只剩下微弱的喘息和无法停止的、无声的流泪。
他变回了“人样”,一个虚弱到极致、绝望到极致的“人样”。
“就是现在!快动手!!” 田景笙从极致的恐惧中反应过来,眼中凶光再现,再次举起了棒球棍!
这一次,再无迟疑!
沉重的闷响!
棒球棍狠狠砸在温言瘦弱的肩胛骨上!
清晰的骨裂声在死寂的教室里响起,令人牙酸!
“呃啊——!” 温言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却依旧无法成调的痛哼,身体猛地向前扑倒。
一口鲜血混合着内脏的碎片喷溅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剧痛如同海啸般席卷了他所有的意识。
女玩家也尖叫着,闭着眼睛,用尽全身力气,将手中的椅子腿狠狠砸向温言的腿骨!
“咔嚓!” 又是一声脆响!
“打死他!打死这个怪物!” 张洵挥舞着断臂,用仅存的力气嘶声力竭地喊着,脸上是扭曲的兴奋。
棍棒、脚踢…如同暴雨般落在温言蜷缩的身体上。
每一次击打,都伴随着骨骼断裂的闷响和温言那破碎的、不成调的呜咽。
他像一个破败的沙袋,承受着来自西面八方的恶意和恐惧的宣泄。
陆承舟就站在几步之外,静静地看着。
他没有参与殴打,甚至没有动一下手指。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平静无波,如同在观看一场与己无关的默剧。
只有他那插在裤袋里的手,在无人看见的阴影中,死死地攥成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带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
这痛感,却奇异地让他保持着绝对的清醒和…疏离。
温言好疼。
身体像是被碾碎了,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沫和撕裂般的剧痛。
但更疼的,是心里。冰冷的绝望如同冰水,淹没了他的灵魂。
爸爸妈妈模糊的笑脸,奶奶温暖的怀抱,爷爷粗糙的手掌…最后都化作了小巷里那些扭曲的、吐出恶毒言语的嘴脸,化作了陆承舟那双冰冷的、抛弃他的眼睛。
好想爷爷…
爷爷…小言好疼…爷爷…你在哪…
意识在剧痛和黑暗的漩涡中沉浮。
恍惚间,他似乎又回到了那个破旧却温暖的小院,爷爷坐在吱呀作响的藤椅上,手里拿着那个老旧的、己经不走字的怀表,笑眯眯地看着他…
“滋啦——玩家温言,淘汰。”
冰冷的广播声,如同最终的审判,在温言意识彻底沉入黑暗的前一刻,无情地响彻了整个死寂的校园。
棍棒声停了。
温言蜷缩在地上,一动不动。
鲜血在他身下蔓延开一小滩暗红的、粘稠的图案。
他苍白的脸上还残留着泪痕和痛苦扭曲的痕迹,双眼空洞地睁着,望着天花板的方向,仿佛还在寻找着什么。
教室里一片死寂。
只有张洵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和田景笙、女玩家劫后余生般粗重的呼吸。
陆承舟缓缓走上前,蹲下身,探了探温言的鼻息。
一片冰冷。
他沉默地收回手,站起身,目光扫过地上那具尚有余温却己失去生命的躯体,扫过那空洞睁着的、仿佛在无声质问的眼睛,最后落在自己沾了些许温热血迹的裤脚上。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转身,走向教室门口。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身上,却驱不散那深入骨髓的寒意和算计背后,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空洞。
温言死了。
一个麻烦解决了。
但他心头的迷雾,似乎更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