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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路人甲生存记第 35 章
第 35 章
顾诀给她喂下了一颗药丸，陈妙轻悠悠醒转。“顾公子？你怎么会在这里？”她眼中一片迷茫之色，陡然间转为惊恐，“你快走！这里很危险！”
顾诀：“你放心，现在已经没事了。你可知掳走你的人是谁？”
“是教主……他，他杀了好多人……”陈妙轻语声颤抖，似乎回想起了当日情形。
真是陈幻流？徐然愕然，总觉得难以置信。
顾诀安抚好陈妙轻。耐心询问她知不知道陈幻流去了哪里。陈妙轻：“他去找那个耳后有黑痣的男人了……他似乎很恨那人，说着要杀了他，称呼那人为吴乔……”
“还有什么？”顾诀神情凝重。
陈妙轻皱着眉头努力回想：“他今日出去过一次，等他回来的时候，我闻到他身上有股酒味！但他看起来并不像是喝了酒的样子，而且据我所知，教主并不是个嗜酒之人……”
除此之外陈妙轻便再想不起其他了。
光凭这一点线索，实在难以确定他到底去了什么地方。幸好这格朗城并不大。众人便兵分几路，去各间酒家去问，还拜托了那位传消息的客栈老板，询问有没有黑袍人来找过人问话。徐然和顾诀一起，走进一间门面极小的酒家。这是他们寻访的第四家。一进去一名妇人便迎了上来。问他们需要什么，顾诀问了黑袍人的事，妇人摇头说不知。二人正要离开，顾诀却突然停下，直勾勾地盯着某处。徐然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廊柱上有一道竖缝，看着像是刀插入的痕迹。顾诀走近，询问妇人：“这是什么时候有的？”
妇人看起来比他还惊讶：“怪事，以前从未有过呀。”
顾诀又问：“请问您家里还有其他人吗？”
妇人虽感到奇怪，但见顾诀气度不凡，又有礼貌，便回答道：“家里就我和我丈夫，怎么了？”
“那您丈夫现在在哪里？”
“这个时候，准是去老吴哪儿了。”
老吴？！
徐然和顾诀对视一眼。顾诀：“您知道老吴住哪儿吗？”
风沙肆虐。
“老吴”住的地方在城外一里多路的地方。徐然和顾诀在那名妇人的带领下，步行前往。
怕来不及堵到黑袍人，二人没等其他人过来，只是挑了一个看起来挺机灵的小孩，给他点报酬，让他去通知其他人他们打探到的消息。
茫茫的黄土一片荒芜景象，枯树黑色的枝干像是天空的裂缝。不时看到石头一样的蜥蜴爬来爬去，徐然已经从最初的惊恐进化到面不改色。
顾诀是不同意她跟来的，但又知道她的性子，认定的事一定会做。还是让她跟在了身边，至少这样就能好好看着她。
不知走了多久，眼前出现一座黄土砌成的小屋。
顾诀率先走进去。一股血腥味飘来。只见一名大胡子壮硕男子躺在地上，浑身是血。那名妇人扑了上去：“当家的！”
顾诀发现他还有气，检查他的伤势。那人咳着血沫，睁开眼睛。一只手紧紧揪住顾诀的衣袖：“快！去法寺！救老吴！”
说完就晕了过去。
他伤在腹部，顾诀简单快速地给他处理了伤口。决定按照他所说，去法寺。这回由于徐然要回城内请大夫，没法和他一起去了。
那名妇人守着她的丈夫，以防万一。很快，徐然随同大夫回到这里。大夫进行了更为细致的治疗。在此期间其他的天山派弟子也都过来了。得知顾诀独自去了法寺，纷纷前往。徐然觉得自己再去恐怕也帮不了什么忙。正好那妇人的丈夫也醒来了，十分激动想去法寺找老吴，等他冷静下来后，徐然问起老吴的事。那人因听妇人说是徐然和顾诀救了自己，非常感激，但似乎是碍于妻子在场，不好开口。徐然看出了这一点，随便找了个借口把妇人支走了。
男子这才缓缓道来。
他并不知道老吴的过去，连他的全名都不知道。但老吴对他有恩，几年前城里的一个财主看上了他老婆，想强抢，他愤怒不已，夜晚就提着刀想潜入那财主家中，与他同归于尽。
半道上却遇到老吴。
老吴躺在地上。天太黑了，他没有注意，一脚踩到了老吴。自己吓一跳，老吴倒是很淡定，慢吞吞起身，这时他闻到老吴满身酒气。在确认老吴没事后，他就要走。但，许是老吴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了不对劲，老吴拦住了他。一双眼睛在黑夜里闪着不寻常的光。“你踩了我一脚，打算怎么赔偿我？”老吴拽住他的胳膊说。他以为惹上了麻烦，都作好了和老吴打一架的心理准备，结果老吴面不改色接道：“让你请我喝杯酒，不算过分吧？”
他愣住。
“你都喝成这样了，还要喝？”
“酒嘛，永远不嫌多。”老吴笑着拍拍他的肩膀。
于是他稀里糊涂地被老吴拉进酒馆。老吴显然是这里的熟客，一进门大家就跟他打招呼。“哟，怎么又来啦？”老吴不理，径直走到柜台。“老板，来壶酒。”老板斜眼看他：“你不是才喝了那么多，又喝？当心哪天喝死过去。”话说得难听，但他听出了老板语气里的关切。
老吴：“你家酒掺那么多水，喝得死谁啊？”
大家笑起来，附和着。老板笑骂，给老吴拿了壶酒来。老吴领着他坐在靠里的桌子上。刚开始他满身戒备，但渐渐的，也许是这里气氛太过懒散惬意，又也许因为老吴漫不经心的态度，他将那财主的事说了出来，满腔愤恨。老吴拍他肩膀，劝他回家。“好好睡一觉，说不定明天一切就都变好了呢。”
他和老吴喝完酒，老吴送他到家，一直把他交到老婆手中才离开。他已经很久没喝过那么多酒，醉得一塌糊涂。次日直到晌午才起来，想起和老吴一起喝酒的事，感觉像做梦一样。那把他本来藏在腰后的刀也不翼而飞。
他没把这事告诉老婆，一个人出门，在街上漫无目的闲逛，心里想着财主的事，越想越气，觉得还是非得跟他拼命不可，大不了一死，反正绝不会让他得逞。他都已经想好了，要先让老婆回娘家去，老婆还年轻，两个人又没孩子，离了他她肯定能找到比他更好的丈夫。
他下意识地朝财主家走去，自己也不清楚现在去他要干什么。却看到财主家门口聚集着一堆人。询问路人之后，竟得知财主在昨夜遇袭，被一刀穿透心脏，当场死亡。
财主平日里作恶多端，众人暗自拍手称快。他呆呆地回到家里，猜想一定是老吴做的。夜间便到酒馆里等老吴。老吴出现了，问他财主是不是他杀的，他只笑笑，不否认也不承认。
后来他知道老吴独自住在城外，生活得很简单。于是一有空便去找老吴，偶尔送些吃食，老吴也会回送他一些打到的野味，自制的伤药。
那黑袍人找到他，说起耳后长黑痣的男人，他一下子就想到了老吴，见那黑袍人来者不善，便隐瞒不说，没想到那黑袍人十分敏锐，察觉到了他在说谎，于是逼问。正巧他妻子买菜回来，在里屋他听到妻子的声音，他不敢出声。黑袍人便以妻子性命要挟。眼看妻子就要进屋，他不得已说出了老吴的住处。黑袍人带着他从后门离开。
他留了个心眼，那里确实是老吴的住处，但有件事他没说，他知道老吴今天去了法寺。老吴像是去祭拜什么人。一般直到晚上才会回来。
到了那里，他打算跟黑袍人同归于尽，却是蜉蝣撼树，黑袍人根本没废什么气力，便将他制服。黑袍人在那里翻找起来，竟找到一张法寺的签纸。
黑袍人问他：“吴乔在法寺对不对？”
他极力否认，但黑袍人察觉出了端倪，大笑几声后，一刀刺进他小腹，很快他就失去了意识。
说到这里，男子一脸懊悔：“都怪我，我为什么要把他带到这里来？”
这时妇人回来了，徐然悄悄地退了出去，留他们二人相处。
这么久还没回来，徐然担心顾诀他们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她回客栈看了看陈妙轻，天山派的女弟子正守着她，说她已经睡下。徐然确认陈妙轻无碍后离开了，也不想打扰她。在街上晃了一会儿，她终于忍不住，一路上询问路人到了法寺。
在路人口中香火鼎盛的法寺，徐然来时却发现那里呈现一派诡异的宁静。
她心下不安，下意识屏住呼吸。走进法寺恢弘的大门，瞳孔骤然一缩，只见庭院中满是和尚的尸体。血腥味浓重得令人作呕。
顾诀他们呢？
她犹豫一会儿，还是继续朝里面走。这时一只手抓住她的脚踝。徐然悚然一惊，一声尖叫硬生生憋在喉咙里。“别出声。”一个微弱的声音响起，因为周围过于安静，而显得格外清晰。
徐然低头看去。尸堆中一个浑身浴血的和尚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