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因果往事已成空（1/1）
风卷残洲第18章 因果往事已成空
在赵文武看到其父死后，一直紧绷的神经再也撑不住了，失心疯一般吼叫出声，不知是为其父殒命而悲哀，还是因为失去靠山吓的。
噗！
一道风刃没入身体，赵文武当场碎成两半，死前的狰狞表情还挂在脸上。
“李家主留下，其余人滚吧。”
叶展尘摇摇头，感觉索然无味，没有了戏弄他们的兴致。
李銮雄双腿一抖，差点没站稳。
众人如蒙大赦，慌忙起身逃离，和周围观战之人争先恐后向着叶府大门涌去。
对这些人动手，玷污了别云。
至于仇恨，呵。
叶展尘从鹤云子那里继承而来的因果仇恨堪称恐怖，又何须在意多了这些废物？
他孑然一身，根本不怕报复。
若日后这些人有能力复仇，反倒能让他刮目相看。
偌大的广场只剩下了叶、李两家以及袁家父子，还有一些叶家的长老、年幼的孩子。
四周沟壑纵横，未燃尽的火系之力将地面烧得漆黑，硝烟袅袅，一时间竟显得有些寂寥。
叶家下人跑的跑死的死，与之前的富贵比起来不免令人唏嘘。
在场之人看叶展尘的神色也各不相同。
有恐惧、有怨恨、有复杂...
如此结局，满意吗？
叶展尘叩问本心，不知道答案。
“叶公子...小李刚刚虽说出手了，但一直未想置公子于死地啊，我...”
正在叶展尘神游之际，李銮雄略带哭腔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其更是自称“小李”，态度不可谓不诚恳。
“确实如此，否则你已经是一具尸体了。”叶展尘略微迟疑，煞有其事道。
刚才开战的时候，这李銮雄确实在后方如浑水摸鱼般，不情不愿的出手。
之前在历城酒楼的时候，也没打算要他性命。
“对啊！公子，小李也是形势所迫，您看三大家族其中两家都对您出手了，我若是不出手，不论胜负小李都没法在历城立足啊！”
李銮雄此刻是肠子都悔青了，他本来就没打算要叶展尘的命，只是那么多人参与了进来，他作为历城三大家之一如果不出手，事后肯定会被孤立。
这就是世俗。
如今落地这个地步，心里更是把其他人骂了个遍。
尤其是叶长春！
“虽说如此，但做错事，总是要付出代价的。”叶展尘略一思量，转头对着远处的李政喊道：“叶公子也过来吧！说道说道。”
李政不敢不从，吓得走路都走不稳了，踉踉跄跄的走过来，眼泪鼻涕横流。
见叶展尘叫来李政，李銮雄瞬间紧张了起来，忙不迭地开口解释。
“公子公子！我儿可全程都未出手啊！而且他心思单纯，也从未想过害人性命！！”
“还请公子手下留情啊！！”
“有得罪公子的地方我一人承担！！”
“闭嘴！”叶展尘皱眉，叽叽喳喳甚是聒噪，“你紧张什么，我不杀他。”
听闻此言，叶銮雄赶紧闭嘴，但是紧张的情绪丝毫不敢放松。
叶政这时也走了过来，隔着很远就停下了，一脸恐惧的看着叶展尘。
“你先把鼻涕擦了，看着反胃！”
“是是是。”李政慌忙拿袖子擦掉，丝毫不顾及形象，看得叶展尘眉头皱得更深，满脸嫌弃的转移视线。
片刻之后，目光看向李銮雄，道：“李家主虽说没有杀我之心，但却想打断我的双腿...”
等着被“宣判”的李銮雄，听见叶展尘停顿了一下，心提到了嗓子眼，大气都不敢喘。
“这样吧，你自己打断双腿，咱们恩怨两清。”
得到“宣判结果”，叶銮雄哭丧着脸，满脸颓然，“多谢公子不杀之恩。”
随后就见其咬牙闭眼，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双掌拍在了双腿之上。
“啊！！！”
“憋回去！”
“嗯！...”
叶銮雄脸色憋得通红，却是躺在地上没敢发出一点声音，只是鼻息发出一点哼哼唧唧的声音。
“至于你嘛...把你那口头禅喊上一千遍，就可以滚了！”
“啊？”
看见父亲这凄惨的模样，正处在精神崩溃边缘的叶政还没反应过来。
这就完了？等等...什么口头禅？
叶展尘脸色一寒，沉声道：“我只提醒你一遍，三个字。”
“若是喊错了，我就杀了你！”
李政双腿一软，跪倒在地，脑袋里更是飞快运转，什么口头禅？什么口头禅？
脑门上汗如雨下，随着眼睛一亮，像是试探性的开口，道：“有病啊...有病啊有病啊有病啊...”
见叶展尘没有动手，叶政感觉整个人都虚脱了，那种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的感觉，他是一辈子都不想再有！
也不想再见到面前这人！
心里如此想道，但是嘴上却一点都不敢停，甚至由于劫后余生的喜悦，越喊越大声。
“有病啊有病啊...”
很好。
叶展尘不禁莞尔。
现在就只剩下两件事了。
...
随着被叶展尘阴冷的目光盯上，叶笙在这炎热的正午打了一个寒颤。
双腿之间不受控制的流出一股黄色的液体。
对于此人。
饮其血，食其肉，也不可解心头之恨！
“父亲救我！三妹救我！长老救我！！”叶笙双腿蹬着地面向后退去，裆下的黄色液体拖出一道长长的印记。
叶展尘向着叶笙走去，每走一步脸上的笑容都灿烂一分。
他是故意的，如同当年叶笙戏弄他一样。
一步一步，将他送入深渊。
“啊！！啊！！！哈哈哈哈哈哈！”
叶笙突然怪叫两声，随后像是中了邪一般大笑起来，眼中的恐惧也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茫然、空洞。
嗯？
这就吓傻了？
就算如此，也逃不了一死的命运。
叶展尘心里想道，他也懒得去考虑叶笙是真傻还是假傻。
“我的笙儿！”
“二哥！父亲！！”
一道佝偻的身影磕磕绊绊的奔向叶笙。
紧随其后的是早已哭肿了双眼的叶溪知。
此时在叶长春身上再也看不到一族之长的威严，苍老得如同那行将就木的老人，颤抖的双手捧着叶笙的脸，“笙儿！你没事吧！父亲在这，父亲在这...”
“二哥...”见此一幕，叶溪知瘫痪着向旁边倒去，本就磕破了的膝盖再次收到伤害，血流不止。
今日本是她回青鸾道宗的送行宴，但如今却变成这样...
好好的一个家，为何变成这样了呢？
难道当初真的不该放叶展尘走吗？
难道真的都是自己的错吗？
不然为什么要让自己承受这种痛苦...
她想不通。
只是看叶展尘的眼神中，也带上了憎恨。
叶家长老们都悲痛欲绝，哭喊声汇聚成一片，更有甚者对着叶展尘破口大骂。
辱骂声不堪入耳。
见此一幕，楚歆也是于心不忍，行至叶展尘面前三丈之地，轻轻说道：“道友能否就此止步？”
“不行。”叶展尘态度决然，不为所动，“叶笙必须死！”
“可是他已经被你逼疯了！！”楚歆也跟着激动了起来，原本冷峻的姿态不复存在，兴许是眼前的场景让他动容，也可能是对叶展尘的狠心感到窒息，“你就非得要赶尽杀绝？！”
“非得要害得他们这一家人都永远生活在被悲痛之中？！”
“你...没有一点怜悯之心吗...”
“哼哼哈哈哈哈哈！”
闻言，叶展尘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情感，由冷笑转变为痴狂的大笑。
楚歆眼中的质疑、叶长春眼中的深恶痛绝、其他人眼中的不解、痛恨，似乎从来没有人站在自己这边考虑过为什么会这样？
种种情感，全部在此时爆发。
“你以为你很高尚？”
“你以为你此时此刻，所作所为犹如救世主？”
“你问过我为什么会对叶笙有如此大的仇怨吗？”
叶展尘浑身灵力激荡，染血的白袍随风飞扬，双眼布满血丝，就连声音都带上了风系之力。
“你他娘的和那些瞎了狗眼的老匹夫有何区别！”
“当初叶笙将我检测大道力量的六爪蜥皮换成普通蛇皮，让我十年无法修炼，受尽屈辱，你可有问问他为何如此狠毒！？”
“我在叶府十年兢兢业业唯命是从，最后却缺衣少食，你可有问问他为何如此狞恶！？”
“在我受尽折磨之后，被那叶浩然师徒一脚踢飞摔断二十八根骨头，若不是我师父，我此时已经是一堆白骨。那时，你可有问问那俩杂碎良心痛否？！”
言罢，便又是捧腹大笑起来，像是被人点了穴，笑得直不起腰。
状若疯癫。
怨声夹杂着灵力，使得方圆方圆三里之地都能听见。
刚刚跑出叶家还没走远之人听得清清楚楚，皆心中巨震，随后陷入了沉思，久久不能清醒。
“我...”一个真相使楚歆呆愣在原地，内心压抑到了极点，也将她骂得无地自容。
她本觉得叶展尘父母早亡又没有婚配，和叶笙既不是杀父之仇也非夺妻之恨，为何会这般残忍执着。
没想到叶笙竟然做出如此恶毒之事。
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只能满脸复杂的环顾众人，随后转头心疼的望着叶溪知。
她夹在中间，应该更痛苦吧？
”你...为何不早说？”楚歆这句话说得苍白无力。
“哈哈哈哈哈！早说有用？”叶展尘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谁又能明白他的痛苦呢，他又何尝想让那个善良的姑娘家破人亡呢，“早说就能让众人站在我这边？早说就能让叶长春将叶笙的人头奉上？早说他们就会可怜我？”
得知真相，叶长春懊悔不已，都怪自己对孩子太过纵容，以至于酿成今日大祸。
但是尽管如此，他还是不愿看见叶笙殒命。
那些长老也不再辱骂，只是颓丧着站在一旁。
他们似乎到了现在也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只是对今日的大祸临头感到懊悔而已。
叶溪知如遭雷击，也顾不得膝盖上的伤势，爬向叶笙就揪住他的领子。
“别打我！别打我！哈哈哈哈哈！”
“你不说你没欺负叶海吗？！你不说你只是简单教育他两句吗？你....你怎么...呜呜呜...”
如今的叶笙，哪里听得见她的话，只留少女一人捂着脸，趴在地上大声的哭了起来。
世上之事就是如此，犯的错误若是没能力解决，便会把痛苦留给最亲近的人。
就在众人都陷入到悲戚的情绪当中时，叶展尘突然暴起，瞬移般的出现在楚歆身旁。
楚歆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其双指一通乱点，随后只感觉浑身灵力堵塞，提不起一丝力气。
“你...”
楚歆大惊失色，瞪着面前突然发力的男人。
“你打不过我。”
叶展尘直接打断了她，顺手将她放在了地上，“我不想跟你动手，也不要你为难。我只要叶笙付出代价，这是我心中的执念。”
斩心中贼，断凡事尘，正如是。
灵力被封，楚歆也无能为力，索性不再言语，慢慢的闭上眼睛。
或许，这也是她希望的吧？
没有正确答案的选择题，她也不知道怎么做。
“有病啊有病啊...”李家父子虽然知道叶笙纨绔，这在历城出了名的，但也没想到他竟然能做出如此恶毒之事，所以也是一脸感慨。
“行了！别喊了！赶紧滚！”叶展尘感到心浮气躁，冲着李家父子喊道。
李政如释重负，扛着李銮雄一溜烟就跑了。
见叶展尘走来，叶溪知慌忙起身想要阻止，毕竟是她的家人，就算做得再错也改变不了亲情血脉。
还没等开口，也同样被叶展尘快速出手封住了灵力，“你也一样。”
随后将她抱起放在了一边。
离得太近血容易溅到她身上。
“不要...不要...”
叶展尘不理她，目光看向那紧紧抱在一起的父子，大仇即将得报，为何却生不起一丝欢喜？
人永远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当你砍倒一棵树的时候，可以造福人类，但却苦了鸟儿；当斩除心中恶贼，又有新的凡尘俗事。
如此，何为正道？
“叶海，能否饶过我儿，我愿以命相抵。”叶长春满脸沧桑，头发凌乱，沾满血迹的双唇抖动，再不复昔日荣光。
此时，他只是一个爱子心切的父亲。
砰！
叶展尘不再多想，一掌拍到叶长春腹部，留其性命但却碎其丹田，再也不能修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