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地鸡毛（1/1）
总统套房的女佣第1章 一地鸡毛
高考结束后，欧阳薇薇不等放榜决定到城里打工。
她心里清楚，即使考上大学，家里也没钱供她深造。
即使砸锅卖铁勉强供她一人上大学，可底下弟弟和妹妹，一个读高一，一个读初三，谁来供他们。
三年前妈妈跟欧阳薇薇说，她去城里找点钱回家过日子，留下三千元，便一去没音讯。
人们都说她跑了，不会再回来。而妈妈跑的原因，据说嫌弃爸爸欧阳钧腿脚没力。
坐在轮椅上的欧阳钧大喊冤枉，他连腿都没有，何来脚力。
再往前三年，一场车祸夺走他的两条腿，同时也夺走他体面的工作。
那会欧阳薇薇上初中，她还不太明白家里的顶梁柱已崩塌。
没了双腿的欧阳钧，自觉矮人一截，终日酗酒，萎靡不振。
妻子莫凤英曾劝他振作起来，没了双腿依然可以过正常人的生活。
当欧阳钧逐渐相信可以过正常人生活时，莫凤英却产生动摇。
在丈夫面前，开始她得小心翼翼，不能说跑，走，踩等字眼，连“快”都不能说，没了腿脚，似乎喝口水都比别人慢，喝得太快会触碰丈夫敏感的自尊心。
偏偏儿子喜欢踢足球，放学回家拿着一个足球颠来颠去，炫耀他的球技。儿子球技还不错，小小年纪可以颠十个八个球不落地。
欧阳钧越看越烦躁，想到自己永远失去双腿，无法顶天立地，便拿儿子出气。
莫凤英看不过，她质问丈夫，你没了双腿，难道全家得跪着过日子。
欧阳薇薇是大姐，这时她会替爸爸教训弟弟，打他两拳，骂他两句，弟弟呜呜大哭。
说实话，儿子的球技都是欧阳钧教的，没出车祸前，他是镇上小学的体育老师。近几年因为国足差强人意，学校重视培养娃娃踢足球。
欧阳钧读书开始是足球场上的前锋。知道他出车祸没了双腿，学校也不是不讲理的地方，提着水果篮探望他时，安慰说等着他回来上课。
欧阳钧听到这话，脸上热辣辣的，难道以后他在学生面前改用手踢球，用手走路已够呛了，自认为受辱。
还好那所小学半年后就撤并，欧阳钧才松一口气，虽丢掉一份工作，但保住了面子。
面子保住了，可断了收入，欧阳钧没了收入，全家的担子落到莫凤英肩膀上，莫凤英说话可不再小心，动不动骂欧阳钧窝囊废。
起初欧阳钧没认清事实，莫凤英骂他一句，他顶十句，骂得不过瘾，还动手打架，往往都是欧阳钧从轮椅摔下来告终。
曾经的恩爱夫妻逐渐成了死对头，互看不顺眼，渐渐地欧阳钧没有当日的傲气，对莫凤英服服帖帖。
莫凤英始终觉得没有腿脚的男人缺点啥，她本来是风火的女子，她崇拜男人气吞山河，力能扛鼎，气势上能压倒她。欧阳钧以前搞体育的，正合她心意。
可现在欧阳钧趴在她身上，缺斤短两，像个小孩子。
想着照顾欧阳钧已经三年，也算仁义已尽，她便有离开家的想法。
外面世界很精彩，在贫乏无味的日子里，离开的想法越来越强烈，特别看到欧阳钧只有半截身子，比武大郎还短半截。
她私下也想着为了三个孩子，留下来吧，时光荏苒。
但想到红颜易老，她又不甘心，即便她离开了，孩子会自己会慢慢长大，就让孩子以后恨她吧。
晚上她找到大女儿，简单跟她交待几句，天亮就出发。
欧阳薇薇一直相信妈妈只是出去挣钱养家，妈妈刚出去时，还时不时打个电话回来，问欧阳薇薇弟弟妹妹的情况。
但半年后有一天拨打妈妈的手机号码，成了空号，再联系妈妈社交软件，发现她把欧阳薇薇拉黑了。
再加上邻居的闲言碎语听多了，欧阳薇薇便相信妈妈抛弃他们。
妈妈出去挣钱的第一年过年，欧阳薇薇和弟弟妹妹仍盼望妈妈回家。
那会他们十分相信妈妈过年一定回家，可是盼到大年三十仍没看到妈妈的身影出现在村口。
欧阳薇薇是姐姐，傍晚时候她叫弟弟妹妹在村口等妈妈回来，看到妈妈回来第一时间通知她，她得先回家帮忙杀鸡，煮饭。
自从妈妈离家后，爸爸只顾日夜喝酒，照顾这头家落到欧阳薇薇的肩膀上。
欧阳薇薇是支持妈妈出去挣钱的，全家困在屋里，靠两亩地，无法支撑学费和生活费。
妈妈离开家三年，家里开支靠爸爸出车祸时的赔偿款，但也不多只赔了几万块，因为出现交通事故，首先是爸爸违反交通规则。
别人看他断了双腿十分可怜，尽下人道主义，赔点钱为自己积德。
欧阳钧本想留着这几万元以后装上假肢，但妻子的离开，唯一劳动力没有了，孩子大不大，小不小。
好不容易等到大女儿马上高考完，也即将成年，终于可以出去挣钱。欧阳钧早就跟欧阳薇薇说：
“家里实在没钱供你上大学，相反家里还得靠你出去打工赚钱回来养家。我看高考也不用去考，免得心不上不下的。”
欧阳薇薇低头沉吟一会，她说：“爸，我知道，你就让我参加高考吧，给高中三年划上完整的句号。”
欧阳钧本来是个老师，他理解女儿的心情，如果不是自己遭来横祸，他定要把女儿培育成才。
欧阳薇薇看出爸爸的愧疚，她又说：“参加高考不过是人生一个成年仪式，能否考得上还不知道呢，老师说我的成绩能否上大学，还得求菩萨保佑。”
欧阳钧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连累了女儿，自从妻子离开后，大女儿便是这个家的顶梁柱，生活方方面面得她操劳。
欧阳钧也看到大女儿的失落，他感叹说：“如果你爷爷还活着就好了，他有退休金。”
欧阳薇薇心想如果爷爷还在世上，家里光景又不一样，他的退休金足够一家大小开支了。
当初妈妈也是看中爷爷在单位上班，才答应嫁给爸爸。
爷爷退休金没领几年便去世，欧阳薇薇那会读小学五年级。
爷爷去世那天，一家人伤心不已，妈妈却发狠地说：“怎么死的不是奶奶。”
奶奶没有退休金，分家时主动提出跟大伯一家住。她知道跟妈妈合不来。